宗正府前,官兵早已将这里围拢起来。
一应女眷下人被从府内迁出,元慎驱马坐在府前,看着手下兵将行事。
恰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官员被两个军士左右搀扶着出了府门,径直来到马前。
“把他带过来做什么?”元慎的面上显出一丝厌恶,官兵应声道,“这犯官说有话要和元将军讲!”
“好,那便讲来,别耽误时间!”
元慎不无蔑视的看向了这个已然吓得双腿有些发软的宗正大人。
王农感觉很憋屈,略带着哭腔的问:“敢问将军,我王家因何触怒了天颜,王某可一直都是恪尽职守啊!”
元慎笑了:“大人可真会说笑,恪尽职守?本将言明了吧,苍蝇尚且不会叮无缝的蛋,自己做过什么,想必王宗正心里比谁都清楚!”
王农一脸苦水:“下官着实不知,定是有那奸人构陷!”
“此事是王爷亲查,王农,你说谁是奸人?”
一听这话,王农登时便吓破了胆子,连连讨饶:“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元慎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王大人果然演的一手好戏,不去朱雀楼陪酒,简直屈才了!既然如此,那本将就让你死的明白些!”
“我且问你,今年六月初六,大佘使臣进贡的那六十九对狗头金鼎,其中的三鼎是不是被你拿了去?还美其名曰六六大顺,你好大的胆子!”
王农听罢正要争辩,元慎早已抢先:“王大人,有些话说的太清楚就不好玩了,你是不是想让本将去提那官印司的高明出来对证?实话告诉你吧,那厮如今正在大理寺中关着,已经如实招供了!”
按照大安律法,如非皇赠,官员收受官银超过五十两便要治罪,百两便要杀头,千两以上则是抄没夷族。
这些王农自然清楚,元慎也不多话,冷笑着问:“仅此一事,王大人不妨好好思量一下,自己会被枭首多少次!”
王农早已瘫软下去,浑身如无骨般堆倒,冷汗更是如雨一般。
“还有,九月初八当日,玉之城使节前来探岁,于馆驿遭受天灾,死了七人,为了逃脱罪责,你竟敢瞒报三人,还妄图出钱让使节改口,利诱不成,便起杀心,还派人恐吓于他,这件事,心里总有些数吧?”
元慎说话针针见血,直说的宗正王农面如土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半分。
眼见着他老人家崩溃了,元慎问道:“怎么,宗正大人这就腿软了?不是要申辩吗?”
“下官知罪!”王农怂了,支支吾吾的道:“一切都是罪臣的罪过,还望王爷他高抬贵手,不要迁怒于下官家人!”
“呵,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有什么遗憾,与你家人泉下相会再弥补吧!”
王农听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可是为时已晚,元慎面不改色的喝令道:“带下去!交付大理寺处置!”
之后,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
元慎调转马头,率人去了。
……
“王农家被抄了?这倒是一件趣事!”
建康王府,雨廊之下,天气依旧寒冷,伊谨将的双手在兽鼎炉飘出的火焰上烘烤了一下双手,随即以一只托架将一颗白子缓缓放到了棋盘之上。
“还有别的事情吗?”
“昨夜小人悬梁听闻,今日便要下旨,将蒋孟提进九卿之列!”
听邱玖这么一说,伊谨不由得一怔,转既释然一笑。
身边黄甄不解的问道:“那蒋孟近来与宇文王爷并不对盘,他这么做却是为何?”
“捧杀!”伊谨落下黑子,棋盘之上的局势瞬间改变,白子落败。
黄甄和邱玖闻言不觉一怔,伊谨悠悠的道:“六部九卿在内,朝中这些个大员,有哪一个是手脚干净的!王农此番被查抄,不过是杀鸡儆猴之举。
一个小小的掌管子国外事邦交的宗正,即便由着他去,又能搞出多大的名堂?”
黄甄闻言惊讶道:“莫非,宇文豫此番是在做给主公看?”
“做给我看什么?我又没招惹他!”伊谨重新卷起一张横陈在墙上的宣纸,以狼毫点应,一面铺着棋局,一面道:“他的目标是太傅蒋孟。”
“为什么?”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呗!”伊谨回首,淡笑道,“自打知道了蒋孟被薛棋摆布之后,我这位朋友可是横竖看着蒋太傅不顺眼,再加上郭国丈行刑之时他又下了一道百官联名的书信,当时所有人都在卖人情,想来王农也在其中。”
宇文豫的意思很明确,谁敢跟自己作对,谁就必须死!他能亲手将蒋孟捧上去,也一样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拉进万丈深渊。
这一次的加九卿,就是很好的解释,欲抑先扬,君子还得放在前边做的!
邱玖啧啧称奇:“这权宦行事就是与众不同,劳神烧脑,邱某想回乡间小镇,这里套路颇深啊!”
伊谨闻言失笑,转身看向了黄甄:“近日宇文豫身边只听说元慎频频行动,其他人可有何动作?”
黄甄想了想:“斛律恭尚在京中。”
“也是,西秦慕容氏倾颓,俨然从敌国变成了子国,想来甘凉防线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宇文豫就只有这么一个换命的亲信,此番想来也不能闲着。”
“黄甄,你马上派些人安插在斛律恭在京城的府邸周围,弄清他的去向!”伊谨说罢补充道,“此人行事颇为严谨,注意避让,多加小心!”
黄甄正要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