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秋高气爽,正午时分显得也不是那么炎热。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闪过,数匹快马进了郡治,直奔伊王府大门而去。
马匹在一处上书“柱国伊府”的门楣前停了下来,马上之人下得地来,一个小童翻身落地,走上了台阶,叩动了门环。
“谁呀?”
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稳健的声音,听着应该是个门子,小童应声回道:“秦大医自沅州而来,专程为少夫人诊病,还望通禀!”
“欸!原来是救星到了,且稍等,老身前去通禀!”
不多时,大门开了,两位老人引着府中下人提着火盆,来到了门口。
一见对方出来了,几个人跳下马来,为首的正是秦炔。
那两位带头的,一位是这伊家之主,伊老爷子,另一位比他年纪稍大一些,身上正气十足,不失儒雅的老者便是段婉儿的祖父段澈维。
秦炔虽然平日里狂放,不过眼下却是严肃的很,见面之后躬身拜道:“晚辈秦炔,见过伯父,段老先生!”
“秦贤侄无须多礼,连日奔波,老夫已备下薄酒款待!”
秦大医闻言,眉目紧锁的推辞道:“自身小疲,无需介怀,凡事以病者为先,这是晚辈的规矩,伊夫人现在何处,赶快带我前去探病!”
伊老爷一听这话心中登时一暖,忙不迭的探手指引:“欸!婉儿正在闺房等候,老夫这就带秦贤侄过去!”
众人径直进了府门,来到了闺房之内,秦炔入得,看着正在熟睡,面上疲敝的段婉儿,轻轻支开了陪护的下人,自怀中娶了薄纱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悄然探出手去诊断一番,随后站起身来,整个过程如鬼斧神工一般。
下人正要相问,却见秦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出了闺房,关好房门,下人担忧的问:“秦哥儿,少夫人得的到底是什么顽疾……”
“呸呸呸,百无禁忌!”秦炔差点没揍那下人两巴掌:“说的什么话,你家少夫人根本就没有顽疾,而是肚子里多了一样东西!”
“啊?那还不严重,都多了东西……嗯?”
秦炔办完了事情,便又恢复了那副天性使然的模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大医是说,少主母有了身孕?”
下人难以置信,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秦炔白了他一眼:“你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自己的,赶快去通禀伊老爷,没准儿还能领赏呢!”
“欸!我这就去!”那下人说完一溜烟的去了,秦炔汗颜无比,难怪这老兄一直是个下人,就这脑子,能熬出头才怪!
消息一经传出,伊府上下欣喜不已,老人夫更是亲自前后照应,段老先生也是喜不胜收。
吃过了晚饭,将歇了一夜,秦炔便快马离开了这里,回转沅州。
伊老先生正在家里张灯结彩,听闻此事,赶忙派人去追,于吴郡道口追上之后,远远相问:“我家老爷相问,秦大医为何这般行色匆匆就走!也不多住上几日!”
“不了,回头也替秦炔给伯父道个喜,那陆统领在伏俟城伤患,如今正需好好调理,秦某不得不尽快赶回去,还望伯父见谅,来日方长,待到爱侄百日,自当亲自登门祝贺!”
……
秋尽冬来,十月初一,天渐寒。
长安城迎来了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在民间,预示着好年头。
都城之内满是肃杀之气,街头的小贩少有叫卖之声,积雪覆盖了青石板路。
这一场雪出奇的存留下来,不过听久居城中的老叟说,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太冷。
建康王府,如今已经扩建了三倍不止,左右两座宅第都被囊括了进来,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面积和品级不亚于皇家园林。
与外围的沉雪道路不同,王府门前的街道被府中下人打扫的非常干净。
一大清早,王府左角的偏房上飘起袅袅炊烟,雨廊里一经修饰,比原来更加温暖舒适。
堂屋门前,一个身着素色青花袍,外罩绒领锦氅,头顶金玉冠,中合琉璃簪,两鬓横垂,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相。
这人正是伊谨,一张玉面,两颧高阔,双眸深邃迥然,经过一年多的沉淀,他的面上多了几分沉稳,少了最初时的戾气。
脚下乌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喀喀响动。
“主公,有人求见!”
正在伊谨失神的时候,耳边忽然间响起了黄甄的声音。
“何事!”
黄甄来到了跟前,躬身拜道:“主公,建康有人求见!”
“建康?”伊谨纳罕不已,随即点头道,“请他进来!”
“诺!”黄甄去后,不多时,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见到伊谨,便恭敬的回话道,“小人见过建康王殿下!”
“有劳远来,可有要事?”
那人闻言,看看左右,随即恭敬的禀报道:“王爷,夫人她……”
还没等他说完,伊谨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问道:“我夫人怎么了?快讲!”
“哦,王爷且听小人说完,夫人并无坏事,相反还有件好事,所以才遣小人前来通禀!”
伊谨差点没被气的半死,这家伙竟然说话大喘气,是以严肃的道:“何事快说!”
“前些时日,主母忽然有了嗜睡的毛病,整日倦怠不已,后来更是开始呕吐,尤为喜欢酸辣之物。老夫人为了主母的身子,特意派人去沅州请了秦大医过去,谁知经过诊断,原来主母是得了喜脉,那时江左正打得激烈,老爷夫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