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庄无命反常的反应,陆望将他扶了起来。在陆望的心中,也涌动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悸动。
陆望可以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给他一种十分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似乎就像一位相伴多年的战友。
更奇异的是,在将他扶起来的那一刹那,陆望心中有一阵刺痛。在他的眼前,似乎是一片血与火。恍恍惚惚之间,自己似乎在一片大雾茫茫之中,背着一名受伤的男子狂奔。
那名男子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喘气,低声催促着自己把他放下。在破碎的画面上,自己穿着奇怪的制服,固执地将那名同伴背着,向悬崖边奔去。
在若有若无的幻境中,陆望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喊声,追兵紧追不舍。“哒哒哒”的声音不时响起,像夺命的催魂曲。
转眼间,来到了惊涛拍岸的悬崖边。脚下就是大海的怒涛,身后是紧紧咬着的追兵。陆望在一片混沌之中,似乎看见自己咬紧牙关,带着背上的男子,向巨浪中纵身一跃。
冰凉的海水将自己吞没。身体湿漉漉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失去了力气。在海浪的冲击下,他与同伴也被迫分开了,在幽深的海底飘荡。
陆望握着庄无命的手,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记忆的碎片汹涌而来,让他几乎无法招架。这到底是真是幻,还是自己的想象?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陆望努力睁开眼。一道金光猛然在头顶闪现。似乎是一个金色的梭子悬在半空,照耀着他,发出耀眼的光芒。
陆望的身子就像游魂在飘荡,轻轻地向那道金光而去。那个金梭,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将陆望的身影吸进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没有重量,漂浮在空中。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向那道金光飘去。
在将要融进金光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大喊着,“少将,少将。。等等我。。”陆望的影子似乎感应到了,转头搜寻那道声音的来源。
一个男子剧烈地挥动着双手,似乎要竭力挽留,朝陆望大声呼喊。在那道金光之下,陆望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庄无命!
陆望感到了一阵晕眩。他甩了甩头,要努力把那种感觉赶走。这突如其来的幻境,让他猝不及防。
“大人,大人。。”贺怀远见陆望神情恍惚,连忙快步上前,搀扶陆望坐下。他把庄无命拉到墙边的圈椅上坐下,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妖术!居然蛊惑大人,真是罪该万死。”
陆望扶着额头,轻轻揉了揉,对贺怀远摆了摆手,“不干他的事。别为难他。”
瞪了庄无命一眼,贺怀远警惕地站在陆望身旁,把手按在剑柄上,虎视眈眈。
过了半晌,庄无命才抬起头来,用愧疚的眼神看着陆望。“我。刚才有点失态。对不起。”
“没关系。我自己也有点反常。”陆望回过神来,眼神仍然也有些飘忽。他缓缓问道,“你就是那个向我示警的刺客吧?”
庄无命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那天藏身树上,飞刀向陆望示警,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扔出飞刀之后,他马上去离开了陆府。在庄无命看来,那天在陆府后院,绝不会有人发觉自己。
看见庄无命惊讶的表情,陆望微微一笑,“其实,你藏身在树上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你。”
只不过,那时候他正沉浸在案卷中,急于尽快将冤案理出来,所以也没有多加理会。
如果是窥探的人,就让他窥探好了。反正,他也发现不了什么机密。如果是刺客,等到他出手,陆望再将他擒获也不迟。对自己的身手,陆望有足够的自信。就算那人要用飞刀突袭自己,陆望也可以立即闪躲避开。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庄无命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陆望。他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陆望敏锐的眼睛发现了。只不过,陆望没有当场戳穿他,只是任由他在树上窥视。
“是的。只不过,我那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后来,你发出那个飞刀示警,我就猜你是饶士诠派来的刺客。”陆望淡淡说道。
庄无命垂下了头,深感羞愧。“我的确是饶士诠派来的刺客。以前,我也为他干过不少脏活。所以,他对我一直很信任。”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又改变了主意?”陆望盯着庄无命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对这种刺客生涯,早已经厌倦了。”庄无命叹了一口气。“前不久,我刚刚出关,饶士诠便召我前来,要我前去刺杀你。我无奈答应了,但是向他提了条件。”
“你要他,给你出境令牌。这样,你在刺杀得手后,就可以立即逃走。饶士诠把你送走,也免于机密泄露的风险,因此斟酌之后就把令牌给了你。”陆望平静地叙述道。这一切仿佛如同他亲眼所见。
“难怪外面都说你明察秋毫!”庄无命赞叹道,“我的确是这么要求的。而且,我还要饶士诠把我的户籍注销。我对他说,一旦行刺成功,京都就会立即大肆搜捕,我必须马上消失地无影无踪。所以,我要求提前把这两项要求做到。他也答应了。”
要求出境令牌,在陆望的意料之中。玄千尺在破庙中,发现庄无命身上有令牌,陆望也因此推断,是庄无命为了刺杀后逃走,向饶士诠索要的。只是,庄无命还要求注销户籍,却让陆望有些想不通。
“你为什么要注销户籍?”陆望皱着眉头问道。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