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晚春,京都的气氛因为大军溃败而格外诡异。暮春的傍晚,陆望也闭门不出,在府中与李念真对弈。贺怀远则是陪着玄千尺在练剑,互相切磋。只有一派少年心性的玄百里,正在缠着韦朝云和李念娇,给他做蜜饯糕。
就在这样消遣时光的茶余饭后,陆府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陆宽带这位客人进来时,陆望不禁惊讶地从棋盘便站起来。
“曹红!是你!”
来人正是内卫曹红,杨威的孀妇。杨威在暖红轩连环案中被害,曹红一开始以为是上官无妄所为,后来陆望查清真相,还她公道。种种迹象表明,杨威的被害与饶弥午脱不了干系。对谁是真正的凶手,曹红心中早已有数。陆望曾经主持查案,自然令她格外感激。
曹红脱下身上的斗篷,对陆望行了一礼。“陆大人,众位大人,恰巧今日,你们都在这儿。”她看了一眼众人,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陆望知道她的心思。曹红此次前来,定然是有要事。
“陆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那我就直说了。”曹红咬了咬嘴唇,便决心直言相告。经过暖红轩事件,她对陆望的智谋与正直佩服地五体投地。既然陆望说这里都是自己人,那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不妥。
陆望盯着曹红有些发红的脸,暗暗猜想,难道她前来,与内卫这段时间调查的议事房泄密案有关?
果然,曹红开口说道,“陆大人,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和几位大臣,被软禁在议事房吗?后来,大军溃败,皇帝和公主便怀疑,是议事房中有内奸。”
“是的。”陆望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也建议首先从我查起。你们内卫,应该也在调查吧。”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曹红身上。她点点头,说道,“我今天来,正是为了此事。鹰扬现在盯上了一个嫌疑人,饶弥午。”
这真是意料之中的喜讯。陆望心照不宣地与众人对望一眼,便说道,“饶弥午不是在府中养病吗?”
曹红知道自己丈夫的被害,是饶弥午指使。她恨恨地说道,“鹰扬调查出来,在云昭出宫的那天晚上,饶弥午也偷偷溜进了宫,后来从碧云湖逃出去的。直到解除紧闭,饶士诠回府以后,饶弥午才回到府中。”
“这么说来,他十分可疑。”陆望皱着眉头,沉吟道,“顾不得饶士诠当时一直咬着我不放,硬是要栽赃给我,说我是内奸。原来他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大的嫌疑。”
曹红用力点点头,“鹰扬今晚要去饶士诠府中查证此事。听说他用蜈蚣镖打伤了饶弥午。如果饶弥午身上有蜈蚣镖的伤口,那就证据确凿了。”
饶弥午一定会有这个伤口的。陆望心里暗想道。那晚,就是陆望让玄百里将饶弥午引诱进宫,制造了今天的局面。
那天被鹰扬打伤的,的确就是饶弥午本人。蜈蚣镖是鹰扬的独门兵器。这个伤口,饶弥午怎么也无法抵赖的。饶弥午一旦坐实了此事,那就是头号嫌疑人。
这也是当时陆望要让他进宫的用意。陆望下棋,总要想好后着。这次把如此绝密的情报传递给西蜀,必然会被刘义豫和赤月觉察到。陆望自然不会让自己暴露。而那个刚从碎叶湖回到京都的饶弥午,自然就是被推到火山口的最佳人选了。
听到曹红带来的消息,陆望眉头舒展,“这样也好。让鹰扬把这件事查清楚。还云昭一个清白,也还我一个清白。”
“那天晚上,内卫也跟踪过云昭,只不过跟丢了。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云昭是达勒将军的亲信。没有证据,谁敢动他!他没有事,陆大人您更不会出事了。”曹红娓娓道来,陆望频频点头。
他和颜悦色地对曹红说道,“辛苦你了。鹰扬去饶府查证,你也要去吗?”
“是的,所以我特意来告诉大人一声。十有八九,饶弥午就是那个内奸。陆大人,这次请您千万要除恶务尽,不能再放过这个恶贼。他屡次相逼,大人都没有计较,只是让他流放碎叶湖。毒蛇是不能同情的!如果有需要,我和鹰扬大人都会站出来指证他。”
陆望明白了。这个悲愤的孀妇曹红,把丧夫的满腔悲痛,都发泄在饶弥午身上。她恨不得饶弥午立即坠入地狱,偿还杨威所受的痛苦和杀戮。曹红这次握住了饶弥午的把柄,期待陆望能够将饶弥午置之死地,将他送入地狱,给杨威偿命。
“你放心吧。对这种人,我不会再有任何怜悯。”陆望的眼睛里闪着寒芒。“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上次,我留给他一条生路,让他去碎叶湖度过残生。他偏偏不肯安份,还要想方设法回到京都。这条死路,是他自己选的。”
得到了陆望的应允,曹红满意地离去了。在饶弥午这件事上,她与陆望已经结成了坚固的同盟。
满朝尽知,陆望与饶士诠父子形同水火,势不两立。曹红对饶弥午怨恨极深,靠她自己的力量无法复仇,便转而求助饶弥午的对手,陆望。共同的敌人,也就让这个内卫,成为了陆望暗中的坚定盟友。
“大人,饶弥午上次吃了乌摩叶药丸,早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我们现在,还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对付他吗?”玄千尺对此有些不解。
宋如晦制作了以乌摩叶药粉为主要成分的毒丸,交给了玄千尺。通过绯雪的介绍,玄千尺打扮成西域商人,以重金把这些药丸卖给了饶弥午。饶弥午其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