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报纸上铺天盖地出现的,都是“捕快殉职案”的长篇报道。
本来当捕快的,殉职也是很常见的,案件报道后大家最多是惋惜一下,很快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一次,由于那个小孩子的参与,使整件事显得格外有看点,各大媒体纷纷炒作,引发了一片全民关注浪潮,热度始终居高不下。
报纸上,专门划出了一个版块,用来刊载对路人的访问。而这些评论中,清一色都是咒骂着事件中的那个小孩。
“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小孩?”
“作死的典范。”
“还不如一出生直接掐死了呢,养这么个东西!”
也有客观说话的,“他还是个孩子啊!”但这样的意见,往往便会有大量的谩骂反扑而来:“等你孩子把你害死了,你再告诉自己他只是个孩子。”
甚至,就连那牺牲的捕快,也有人对他提出了质疑。
“要我说那个捕快就是自作自受,没啥值得同情的。要是他不死,死的就是总捕头了,人家凭啥为了你家熊孩子去死。”
每一天,母亲都会把这些报纸买回家,然后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遍遍看着那些尖锐的字眼,默默垂泪。
虽然这些声音,都像是拿着刀,血淋淋的穿刺着她的心,但这些,却是唯一的,和丈夫有关的消息了。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遗忘了他,或许也就代表,他是真正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
关椴一直在家里待了很多年。
他回避着和任何人的接触。虽然也曾经有报社为了热点,打听出他们家的地址,专门赶来希望能采访到他,而那些人,后来都被母亲赶走了。
那几年,虽然外界是一片狂风暴雨,但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却还是被保护得相对完好的。
但,总是这么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在他的精神状态终于有了稍许好转后,母亲还是将他送进了天圣幼儿部。
开学的第一天,关椴混在一群同龄的孩子间,听着他们的嬉闹,独自沉默不语。
意外很快发生了。
在导师排座位的时候,被安排在关椴旁边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导师,我不要跟他坐在一起。他是扫把星,害死了他爹,我可不想被他害死!”
当即,全班响起了一片哄笑,还夹杂着大量的附议声:“那我们也不要跟他坐!”
“让他滚出我们班!”
当初的捕快殉职案,一直被炒作了好几个月,可以说整个天圣国,都已经没人不知道他关椴的名字了。作为曾经的热点案件当事人,当他重新走进学院的时候,自然是作为一个重磅消息,再次被媒体挖掘了一次。所以,包括那些年幼的孩子,也都相当清楚他的身份和过去。
导师看上去有些为难,却也并未阻止那一个个恶语相加的孩子。关椴看得出来,他也不喜欢自己。也许在当初那一场铺天盖地的谩骂中,他同样曾是其中的一员。
在所有人都指着自己,嚷着“滚出去”的时候,关椴终于无法承受,站起身跑出了教室。
等他在厕所隔间被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哭得浑身抽搐。
而后,在办公室里,导师接待了他的母亲。
“关椴同学的精神状态现在还不是很稳定,我建议你,是不是再让他休学一段时间比较好?”
关母忧愁的看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儿子一眼,轻叹道:“是啊,我也是因为他的状态不好,才会希望让他早点回到学院,多跟同学们在一起,可能就会慢慢的……”她又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是在谨慎的斟酌着用词,“恢复过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希望把那些报纸上的字眼,“犯病”、“发疯”,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她不愿意承认,儿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
“但是,现在其他同学都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一群人闹着让他转班,我们导师也很为难。”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导师的语气虽然客气,但脸上的情绪却很明显,他觉得他们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关椴看得懂这种情绪。虽然这些年他自我封闭,但对于来自旁人的恶意,他却是体会得更加敏感了。
……
那天下午,母亲直接把他带回了家,为他整理着被眼泪沾湿得皱巴巴的衣服。
“椴儿,你是真的不想上学了吗?”
关椴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果继续上学,就要不断承受像今天那样的指点和咒骂,那样的话,他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好,那以后咱们就不上学了。”母亲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其他小朋友学什么,娘就在家里自己教你。”
能够不用再上学,关椴的心里安慰了很多。
但,当他晚上起夜的时候,穿过客厅,意外的看到母亲房间的灯还亮着。
站在半掩的房门口,他看到母亲的身子伏在桌前,压抑的哭泣着。
是自己的关系。
因为自己在学院里惹了事,让娘被导师找去谈话,再次揭开了她的伤口。
如果以后自己留在家里,娘每天面对自己,一定也会很痛苦的。
这样想着,关椴走进房间,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
“娘,你不要哭了,我上学。”
……
从那以后,关椴在学院,就一直是一个人,一张桌,坐在垃圾桶旁边的角落里。
总是有人叫他扫把星,他们一边咒骂着他会带来霉运,一边又一次次站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