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城下,史肇庆也抬起头来,不由皱起眉头。
他现在骑马立于中军阵中,身边只有四名亲兵侍立,在阴云细雨之下显得有些凄凉。
此时各军将校都在阵前按照次序指挥攻城,只不过云梯就那么些,真正动起来的不到一半。
将目光转向城墙,云梯由于行进速度较慢,尚未接近城墙,不过那些扛着长梯一路狂奔的军士已经抵达城墙之下,试图将长梯架到城头上。
城头周军自然不会坐视,纷纷拿起早已备好的木叉将长梯往外推。
来回僵持一阵,终于有一汉中兵大吼一声,猛然跳起,蹿到长梯上借着重力和体重往墙上一压。这样一来,城头上的周兵想往外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发现此法有效之后,此人立刻就顺着梯子往上爬,同时和他一队的那些人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爬上梯子。
人一多,重量增加,就越发不好推了。
好在周军早就做好了准备,负责这一片的队正当即喊道:“扔礌石!”
他手下军士当即扔下手中木叉,合力抬起一块石头就朝长梯上砸去。
只听一声惨叫,爬在最前头的那汉中兵脑袋凹陷,松开紧抓木梯的手,就这么直楞楞地倒了下去。
紧跟其后的那家伙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在后面人的催促下继续向上爬,只是他多了个心眼,哪怕雨滴落在了眼中,他还依旧坚持朝上看。
果然,城头周兵很快又抬起了一块石头。
见此情景,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梯子上伸手一推,借力跳了下去。
只是下落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双手乱抓,碰巧抓住另一个爬在梯子上的军士,在此人的惨叫中,两人一同跌落。
而此时,本来是第二位那个汉中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礌石砸中脑袋,同样掉落下去。
一连死了两个人,这一队军士就有些犹豫了。
眼看手下人动作放缓,队正当即喝道:“上城杀敌!后退必死!”
喊完这一句话,他就一手握着刀,一手抓着长梯跟在军士后面朝上爬。
除了这一队,这一面东南西三面城墙上皆如蚁附,一时间喊杀阵阵、军气冲天。
站在史肇庆的位置看墙上竟升起了氤氲雾气。
血是热的,雨是凉的,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命令道:“中军前移!传令各部,全力攻城!必须一战而下!”
身后亲卫当即散去传令,少顷,中军移动,旗号飘摇,战斗烈度再度升高。
雨渐渐变大,站在城门楼中的陈佑主动走出来,虽没有亲自披坚执锐同敌军白刃相对,但统帅陪同一齐淋雨,还是能激发士气的。
眼见汉中兵攻势变猛,他立刻就明白史肇庆的想法,当即喊道:“刘河!立刻让章鹏带着乡兵上城头!”
“是!”刘河答应一声,立刻转身下了楼梯。
这乡兵,乃是这几天征召城内青壮训练而来,战斗力不行,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消耗。而且使用的时候还得看紧了,免得出漏子。
在一旁负责临阵指挥的潘美也听到了这个命令,当即转头问道:“司马,现在还不到用乡兵的时候吧?”
陈佑盯着远处史肇庆所在的中军大阵,肃容道:“史肇庆要拼了!这场雨一下,城北那一片挖过的地彻底没办法行走,而东西皆是山川,更是不好走。且冒雨攻城本就不易,谁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只要耽搁一两天,没准就会陷入绝境。此时趁着雨小,他必须拼一把。”
刚说完,他突然愣了一下:“不对!”
“怎么?”
“他们有不少木筏!”陈佑不由咬了咬嘴唇,眉头紧皱,“如果汉中军将木筏铺在道路上,便可畅通无阻!”
却不防听到他这话的潘美笑道:“司马莫非是忘了?即便我等不挖泥,一场大雨下来也不方便大军同行。便是其能在木筏的帮助下通过最泥泞的那段路,剩余路途的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
听了这话,陈佑这才稍稍轻松,重又将目光转向前方。
过不多时,汉中军的云梯终于靠上了城头,头一次,有汉中兵跃上城头!
虽然此人很快就被乱刀砍死,但对其余军兵的鼓舞作用还是巨大的,顿时多了不少人争先恐后挤上城头。
见此情景,潘美当即调配人手,重点防御云梯所在的几片区域。只是这样一来,其它地方不免有些薄弱。
好在这时候,广节军和乡兵终于上来了,添补上了空缺。
至于章鹏,则去了另一面城墙。
雨越下越大,对自下而上进攻的汉中军来说,战斗环境越来越不利。
西城墙下,宗才走到袁宏伟身后,出声道:“大帅,这样下去不行啊!”
袁宏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某也知道。”
“那,我们是?”
犹豫了一会儿,袁宏伟终于狠下心来:“干了!”
说着,他立刻吩咐道:“传令各营:停止攻城,回归本阵!”
当即就有军士下去通报。
随着雨越来越大,已经无法利用旗帜通讯。同时为了避免被史肇庆察觉,自然不能鸣金。
西猛攻南门的史肇庆暂时还没有察觉到西城这边的动静,但城头的陈佑立刻就收到了报告。
皱眉想了一会儿,他只好道:“让崔校尉小心敌人把戏!”
待军士前去传令,他才将目光移向前方。
密集地雨点之下,已经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