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你没睡着吗?”
听着洛回雪的辗转反侧,花氏的心一阵阵地难过,故而终于忍不住问道。
洛回雪没想到花氏也没有睡,知道她一直为自己担心着,不由得自责起来。
“娘,这已经夜深了,你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花氏“嗯”了一声,听着她时长时短的叹息声,终于闭上了双眼。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睡不着的时候,时间总过得特别慢,特别慢。就像那沙漏中的沙子一般,它是在流逝着,可是却迟迟到不了尽头。
洛回雪就是这种感觉。
花氏也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才先后睡去。仿佛只睡了一会儿,就被敲门声唤醒了。
“大小姐,该起床更衣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洛回雪听着有些陌生。
随即锦瑟的声音传来了:“小姐,喜娘来了,要准备起来了。”
是了,她要出嫁了。洛回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要做景流云的新娘了。
同时,也是要分别了。她的眼睛不由得向妆镜台望去。
花氏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便向外边说道:“进来吧。”
锦瑟带着喜娘走了进来。
“夫人,您也在这里。”锦瑟行了礼问候道。
花氏点点头:“我想着再陪小姐一晚。”她边说便看着洛回雪,眼中流露着慈爱和不舍。
“娘。”洛回雪有些哽咽,只是看着她。
花氏拍拍她的手,故作轻松道:“好了,女儿要出嫁了,总要开开心心的。于妈,帮大小姐更衣吧。”
那个叫于妈的喜娘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走上前来,端处昨日准备好的媳妇,同锦瑟一起,伺候洛回雪穿上。
花氏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洛回雪,眼眶又湿润了。她想不通,当时那么个小人儿,怎么一下子就要出嫁了。
仿佛就一瞬间,她就长大了,就要离她而去了。虽然想过很多种她出嫁的场景,可是一旦身临其境的时候,却总是难以接受。她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泪。
洛回雪坐在妆镜台前,看着喜娘喜气洋洋地为自己梳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像个木偶一般被摆弄着,涂上胭脂,插上珠钗。
忽然,一双手温柔的感觉传到她的脖子,进而传到手心。她摸到了一双柔软的手,那么暖。转头一看,花氏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回雪,娘来给你梳头。”花氏已经拿起了梳子将她垂下来的头发轻轻地梳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她,那么明亮,那么美。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花氏慢慢地梳着,慢慢地说着,像说着古老的歌谣,说得洛回雪的心酸酸的。
“娘。”她低声喊了一声,让她不要难过。
花氏忽然握住她的手,说道:“回雪,要是受委屈了,就回来。你永远是娘最爱的女儿。”
洛回雪见她哭了,更是不忍,只好安慰道:“娘,今日是女儿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伤心呢?女儿是嫁给自己爱的人,你要开心啊。你要祝福女儿,对吗?”
花氏用手扶着额头,用力地点头,只是仍然难过:“我女儿,会好的。娘希望能将所有的福气都给你,只要你过得好,娘就心满意足了。”
洛回雪扑到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上辈子,她几乎从未感受过母爱,而这辈子,在花氏这里,她都有了。
“如果,我能再见爹爹和哥哥一面,那有多好。”她默默地想着,也知道这不可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锦瑟。”花氏扶着洛回雪坐下,唤了锦瑟过来。
“你去看看,七皇子府的人有没有过来。”
锦瑟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娘,你和于妈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坐一会。”洛回雪想到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该行动了,便要支开花氏与喜娘。
花氏见她强颜欢笑,便也不愿意惹她伤心,便带着于妈要出去。
“娘。”洛回雪忽然大声喊了她一声,声音带着些凄然,让花氏心中一动。
“回雪。”看她眼中噙着泪,心下大为不解,想上前去,却又见她笑容中挣脱开来的一个笑容,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遍全身。
“娘,你要好好保重。”她怔怔地看着花氏说道。
花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她如此说便释然了,说道:“回雪,这也不是生离死别,你放心啊。”
洛回雪点头,随后转过身不去看花氏。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任由泪水恣意横流。
她慢慢走了过去,打开抽屉,拿出那瓶收藏得很好的红色瓶子,仔细地端详着。
按照欧阳流风的要求,将瓶中的药倒了两颗出来,放到茶壶中,轻轻地摇着,让它融化。此时她的心很平静,就像做着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若是这可以让自己摆脱痛苦,那就试一次吧。
太累了。
端起茶壶,将它高高地举起,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从空中往下倾泻,落入桌上的杯中,洛回雪忽然有种看淡一切的感觉。
她的嘴角轻微上扬,笑着摇摇头。
“爹爹,哥哥,流云,娘,素月要走了。再醒来,我不知道我是谁。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是谁。我真的很累,我想休息。”洛回雪喃喃地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泪痕。
她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那串真珠,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