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极为庸常的脸,不过人们都会因为他乐呵呵的笑容记住他,就算记不住笑容,也会记得他独具一格的有着花香味的栗子。
所以杜尔睁眼的第一句话是——“小哥你的栗子卖不出去了只能用这种手段卖栗子吗?”
那端坐在杜尔床边的,饶有兴趣地玩着杜尔头发的,不是那日在天衣阁门口卖栗子的小哥是谁?
那人显然因为这句话愣了一愣,随后小心地替杜尔把头发放回原处,方道,“我叫张奇。”
极为普通的名字,仍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配上那张平庸的脸,再加上这个诡异的有点似曾相识的温柔......
杜尔面皮抖了抖,手指在床沿上不断地敲击着,单刀直入,“你抓了我来做什么?”
张奇没想到杜尔问得如此直接,想了想方道,“目前没什么,只是感兴趣而已。”坦然得很。
“感兴趣?”
张奇点点头,“你会机关术吧?”
“对啊,怎么了?”杜尔掏出随身的小珠子扔给张奇,小珠子彼此之间相互转动着,还发出了微微的荧光,倒是好看。
“怎么了?”张奇再度细细端详杜尔的脸,见她确实一脸迷茫方才道,“你可知天下会机关术的人不过两手之数,你竟然这么不在乎?”
“其实——就在你抓我的那个府里,有个老家伙比我还厉害。你既然要找了叶篱接应才进去,你该是知道的。并且你还带了人进去没有惊动他,你也会机关术吧?所以你抓我,不是机关术这么简单吧?能给口水喝吗——”杜尔叹口气,可怜道“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毕竟我啥都没干,就被绑来绑去......”
“因为你确实有意思——”张奇一边盯着杜尔的小珠子看,一边慢腾腾起身去拿茶壶,滚烫的水注入茶杯,打着旋,不知怎么起了沫,又飞速旋转起来,越来越膨胀,最后似乎要把张奇整个吞进去——张奇忽然眼神一肃,也顾不得水是滚的,直接朝自己身上泼去——
“啊——”伴随着他吃痛的呼声,白沫一下子散去,只剩下杜尔的几个小珠子被打落在地,继续发着光,转着圈——机关之道,大者可化境施为,可惜杜尔实力尚不够,勉强建境,不过能维持一瞬,否则......
张奇一眼看床上,果然没有杜尔的影子,而临街窗子打了开,摇摇晃晃,似乎是有人用力摇着一般。张奇暗骂一声,立马回身要追,却听得门口有两道脚步声由远而近,急忙同样从窗子跳下。
雁城,顾长歌房间。
老二躺在房梁上,老四直接倚在门口,淡定地看着顾长歌。
“什么?长天哥哥他走了?你们没把我的话转给他?不,肯定不是,你们不会这么做,那就是他知道了还走了?当真不怕我再死一回?不,也不是,那你们就不会在这里了——他说让你们一定看好我,不然要你们好看!”一连串的话,让都没让人插话,就把顾长天的话推得八九不离十,果然是生活了很久的人。
老二老四见此对视一眼,老二慢慢从房梁上下来,直接开口道,“长歌小姐,你既然知道尊主是何意思,不然就遵从尊主吧!不然......”再度与老四对视一眼,共同注视着顾长歌,那意思很明显:有些话不好明面说,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遵从尊主的意思好好看好她。
顾长歌看着眼前这俩侍卫,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很快,顾长歌冲着二人甜甜一笑——“要知道我的长天哥哥只是不允许我寻短见而已。”
“那又怎么——”老二刚要说话,被老四狠狠拉了一把。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被老四扔出了房间,老四望着眼前笑嘻嘻地小姐,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长歌道,“寻常都是小丫头给我画眉,我还没给人描过眉呢,你们,去寻些胭脂水粉来,让本小姐好好给你们装扮装扮!”
“长歌小姐,这个,您看您这么美丽漂亮善良可爱甜美,您说对吧?”滑头的老四开始求饶。
“对啊,怎么了?”顾长歌笑眯眯的。
“所以您这么的美丽漂亮善良可爱甜美,一定不会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去这么画的吧?”老四见有门,小心翼翼地讨饶到。
“不会啊。”
“您就——您说不会?我的天啊,小姐,您就是——哎哎哎——小姐——”
老四正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却见到顾长歌利利索索地找了根绳子往房梁上挂。
“你们去,或者我去寻短见!”顾长歌今年不过十五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忽然严肃起来,和顾长天不一样的风格,却隐隐有相似的威势。
“小姐——我们......”
“你放肆——我怎么说也是西城之主顾长天、你们的尊主亲口认下的妹妹,他能叫我名字,你们也能叫我名字的?你们又几时敢在长天面前自称我?”顾长歌是何等了解顾长天的人,他既然走了,就是对她不耐烦了,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本身心里就火得厉害,何况两个侍卫如此做派表明内心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哪里能容得下。
高高地昂起头,顾长歌一字一顿道,“不管长天是不是耐烦我,也不管你们和长天关系有多好,只要长天哥哥还认我一日,我就是西城城主的妹妹,你们就得对我恭恭敬敬地称‘在下’。”说完瞥了一眼愣在当下的老四,冷冷道,“要你去做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老四被顾长歌的忽然发作震住,马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