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从睡梦中醒来,眼皮有些微红,赶紧拿冷帕子冰着,扑了些粉遮掩,带着一脸甜笑到皇后哪里请安,皇后看见她就笑了,“青儿醒了,在暖阁里更衣呢。”
暖阁那边传来青儿咿呀的声音,保姆抱着穿戴一新的小皇孙出来了,皇后张手来接,脸上笑意盈盈的,玉沁坐在一旁,摸了摸青儿细嫩的小手,青儿紧紧的握住了,婆媳两个逗着小青钰,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皇帝那边有些气闷,太子一百多美人一个也不肯留着,都要打发了回去,合着他劳民伤财还讨不了儿子喜欢?刘海过来汇报,掌事女官也过来汇报,皇帝很快就把东宫的事体都弄明白了,太子昨夜又是独寝,连绛仙那里也没过去。
真是操不完的心啊,他这个儿子他弄不懂,皇帝就很郁闷了。
周蕴过来请安,眼底有些青黑,精神头倒还健旺,听见皇帝责备他,周蕴跪下来抱着皇帝的胳膊笑道,“太监选的那些美人哪里美了,都不是儿子喜欢的,儿子还委屈自己不成?”
皇帝哼了一声,周蕴拿出看家的狗腿的本事奉承他爹,皇帝脸色才略略好了,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只好同意放回那些美人,他儿子都不要美人了,他也没脸留着,各亲王府也就别想要了,都放回去好了。
转眼就是元宵节,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倾城出动看花灯,皇帝与民同乐,登上彩灯楼向百姓挥手,太子也跟在一旁露脸,举城狂欢,真是说不完的热闹,花灯一连摆了三天,暗云卫这些人也忙了三天,太子这等时刻清闲不着。要在人前露脸,还得关注京城治安。
皇帝略感风寒,过了灯节就病了,太子和太子妃还要侍疾。皇帝心里很是感慨,皇儿孝顺,亲尝汤药,衣不解带的服侍他,就连晚上都留在他身边不肯回去了。皇帝夜半醒来,太子那屋里还亮着灯,听见皇帝的声音,太子赶紧过来。
太子大半夜陪着皇帝说话,嘘寒问暖,父子间的感情又亲近了,皇帝病了七八天,太子衣不解带的服侍了七八天,谁都说太子天性纯孝。
转眼间就是三月三,太子妃亲临玉仙观。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玉仙观里设了灵宝仙坛,摆了三天的开光清醮,建坛、炼火、进表、恭请诸神、醮事活动热闹非凡,又请了紫霞观、三清观的道姑协助,唢呐锣鼓相伴奏,又有说唱、歌舞等等。
醮事活动结束,崔嫔自请出家修道,太子妃为难的摇头。无奈崔嫔意志坚定,太子妃只得应允了,命崔嫔就在玉仙观修道,拜紫霞真人为师。这些不过一个小插曲,却足够眼睛盯着东宫的人家琢磨一回了。
皇后听了淡淡一笑,“崔嫔能在太子妃修行过的道观修道,这也是她的福气。”
皇后都说了这话,崔嫔就算从宫里除名了,往后世上只有女道士玉清子。
玉清子身边服侍的都是崔家心腹。太子替玉清子请了女先生学文,又从沧州请了女武师教她习武,她还要和黄老先生学医,太子为玉清子做的这些,崔夫人心里只有感激。
周蕴也放下一段心事,他能放一个是一个,有那飞蛾扑火的,他留着装饰门面,过了灯节绛仙就得了封号,东宫都叫她吴婕妤,太子事情多,忙完了公务还得看会书,最近一个来月没召见妃子,太子妃那里也不过坐一会儿就走。
太子的心不在美色上面。
皇帝怕太子专宠了太子妃,李家将来专权,他儿子就连太子妃那里也冷淡了,一心都在国事上面,大事上面从来不肯自专,都要问过父皇的意见,今年是大比之年,周蕴要了赶考举子的名册,他要为玉芳挑选一个好夫婿,这也是拉拢人才的意思,皇帝乐见其成。
颖国公府递上请安的折子,原来世子夫人回来了。
李玉潭辰时进宫请安,皇后面前见了礼,又要拜太子妃,玉沁拉着姐姐不依,皇后含笑赐坐,少不了寒暄几句,皇后又命人抱出小皇孙,三个来月的小孩子会翻身了,小青钰吃的好,长得玉雪可爱,玉潭是亲姨妈,哪里会不喜欢了,抱在怀里瞧不够。
这边说着一些妈妈经,皇帝、太子父子俩一起过来了。
李玉潭站起来刚要见礼,皇帝笑着摆手,“你今天过来是走亲戚,这礼就免了。”
玉潭裣衽一礼笑道,“陛下仁德,臣妇不敢无礼。”
皇帝笑眯眯的打量她,赐坐,询问方子意的一些情况。
玉潭穿一件浅绿的褙子,底下是雪青色的罗裙,一头茂密的乌发挽了个花心髻,带着赤金点翠的步摇,脸上隐有风霜之色,精气神极好的样子,玉沁挨着姐姐坐着,一棵藤上的姐妹花只有三分相似了,一个飒爽英姿,一个柔婉动人。
玉沁含笑看着姐姐,眼神里有三分倾慕,五分羡慕,剩下的两分就是黯然自伤,周蕴看着心里一痛,脸上还是温文尔雅的笑容。
玉潭在说密州的风土民俗,方子意初到安丘,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就连他的上级,密州刺史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花银子捐的官,年底方子意政绩考核为优,皇帝为了表示嘉奖,特意下了一道旨意,命方子意“权知密州州军事”。
“权”不过是暂且代理的意思,州是民政,军是军政,暂代民政、军政,刺史的权利逐渐就被架空了,从此衍生出了全新的官职——知州。
这道旨意也轰动了一阵子,颖国公世子的身份,到偏远的穷县当了一年的小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