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贵道不出的害怕,要是陈湘如没了,这个家可如何是好?
王婆子道:“三奶奶别走!”神色凝重地道:“夫人请你进去,说要把陈记的颜料秘方告诉你。”
陈相贵听陈湘如说过的。这陈记的颜料秘方分了好几部分,而这最后的部分是天蓝和藏青两色,是必须得口耳相授。
这个时候……
“大姐!”他不等细想。带着哭腔就往产房冲,到了门口,绿萼一个没拦住,他就进来了,跪在床前,看着大汗淋漓的陈湘如。“大姐。你不会有事的。”
“不!”
陈湘如喘着粗气,这种痛,仿佛要将她生生的撕裂开来。已经见红了,可孩子就是出不来,一股又一股的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能闻嗅到屋子里的血腥味。
“三弟,怕是我迈这个坎了……”
前身一生未嫁,她却嫁人了,还要生育儿女。她改变了命运,所以就得早死么?
“你附耳过来,我把陈记的颜料秘方说给你。”
“不!我不听,珍儿也不许听,我要等你好好地把颜料秘方告诉我,我现在连那些颜料都配不好。你好好的。我就在外头候着!大姐,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她就要死了!
她不能把陈记的颜料秘方带走,这可是染布房最大的依仗。
“陈相贵,回来……”
陈相贵站在外头,大声道:“你活着,我就要秘方,你要是死了,这秘方不要也罢。”
赵珍儿想进去,陈相贵厉声道:“不许进去。”
“可……可是……”
“大姐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相贵拉了赵珍儿出院门,依旧在外头候着。
他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那儿,似在想许多事,又似在回忆……
他不接受秘方,也许这样会让陈湘如更为坚强,也会多一个信念:活下去把最后的秘方告诉陈相贵。
赵珍儿曾想过进去,却被陈相贵责令不许去。
虽然她比陈相贵年长几年,可如今已视陈相贵为真正的夫君。
陈相贵一句话,她就不得不乖乖的站在一边。
周六公子带着七八个稳婆到了,每两人一组地进去。
“腹大又早产,还是两个,都动红了,哎哟,我只问一句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周六夫人一听这话,喝道:“大人孩子都要保!”
“那可不成,只能保一个,要保,我就帮不了忙。”
接连三个稳婆都说这样的话。
所有人的心又提起来了。
李老郎中则坐在一边厢房里,静静地等着,又写了纸方子交给王婆子。
王婆子令绿菱去抓药。
一天一夜了!
陈湘如的嗓子都嘶哑了,她只觉得浑身都痛,血似乎要流尽了,可孩子还是没有要生的迹象。
慕容大嫂一天一夜没合眼。
满心都是愧疚、自责,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陈湘如。
慕容焕夫妇对周八有多少愧意,她现在就有多少愧意。
怎就让周家人有机可趁呢,这些富贵人家,还真是会想法子,所有的酥饼用的馅都拌有桃汁,寻常人吃了也觉察不出。但对陈湘如,这却是致命的伤害。
周六夫人母子也在周宅住了下来,随时留意着那边的动向。
两天两夜了!
陈湘如的声音都低了许多,似乎已经叫嚷不出来了。
稳婆们来了八个,便走了九个,最后被迫留下来的,是兴国公府来的老稳婆,还有陈家大院的赵婆子,两个人依旧守在陈湘如身边。
陈湘如已经忘了,是多少次昏去,又多少次醒来。
每一次醒来,她问的第一句话“生了吗?”
就连赵婆子都不敢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