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接通。
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的杜长生深吸一口气：
“娇娇吗。”
“嗯，我这边……刚刚接了小天一通电话，他态度很坚决地要我帮忙办一张加急签证。”
说着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歉意神色：
“我原本想试着拖一下时间，不过没用，他好像……猜到些什么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安静了片刻。
半晌，杜娇娇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哥。”
“那就照他的意思先去做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轻了一些，仿佛幽幽的叹息：
“有些事……”
“总归是拦不住的啊。”
……
地铁站内，挂了电话的叶天已经随着站台上的人流走进了地铁车厢，没有心思去找个空位坐下，简单靠着旁边的扶手站立着。
车门缓缓关闭，伴随着引擎声地铁再次慢慢向前方隧道行驶而去。
叶天低着头，沉默着。
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右手不知何时一直在微微颤抖。
揭示了他根本不平静的心情。
刚刚在电话中和杜长生的那番对话……从头到尾他都仿佛表现的无比平静镇定，甚至连提起了自己那些老朋友的时候语气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但——
当杜长生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确认了能够以最快速度办好加急签证的时候，他的心却止不住地颤栗发抖了起来。
是的。
他不傻。
从杜长生开始和后来的态度转变当中便能够察觉到很多不需要言喻的细节问题。
果然……是有着事情瞒着他的。
而其实即便是这一点，都不是在刚刚那一刻才知晓，从昨天……甚至更早一些时候他给梧桐发去信息一直得不到回音开始，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然后随着一点点细节的不断探索发现。
心情就一点点变得愈发不安。
直到他昨晚堵住了柳雯，柳雯那迟疑犹豫的神色，以及昨晚在馄饨店和杜娇娇吃宵夜时女孩儿那仿佛受惊小猫一般的慌张反应、还有昨晚到家后白姐那没话找话般试图给他做着劝说的举动……
太多太多。
太多不正常不合情理的事，叠加到了一起。
便能够让人毫不费力地推测出某些结论。
最后——
在刚刚那一刻的电话中，从杜长生的态度变化里得到最终的确认证实。
一个……
让人哪怕只是脑中闪念都止不住要心情剧烈颤抖起来的事实。
梧桐。
出事了。
努力地不断深呼吸试图强行将情绪平复按捺下去，可叶天却无力而茫然地发现这一刻的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不只是心情、甚至连他的身躯都开始不断地颤栗发抖起来。
旁边有其他的乘客忍不住用异样目光看过来，担心看着这位似乎学生模样的男孩儿，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男孩儿的神情会那么惶惑茫然，让人能够轻易地便察觉出无比沉重的气息？
而这一刻的叶天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身旁其他乘客们投来的目光。
他满脑子都如同轰鸣般乱糟糟的。
无数画面碎片闪过。
当初和少女在一高的相逢。
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份意外与错愕。
还有许多次少女仿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神色。
后来的不告而别。
那封信。
任何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只是要去国外读书，那么根本不至于到一个不告而别的程度吧。
怎么样也会有一个聚会吧？
怎么样也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只能是有着什么不愿让人知晓、或者说是尤其不愿让他知晓的难言之隐。
那么。
将所有的细节和信息全部汇聚结合。
所能够得出的似乎是一个无比狗血而又让人心脏几乎止不住骤然收紧的结论。
梧桐她……
不知何时，叶天脸上的血色已然全部消失，无比苍白。
想要抽丝剥茧般地从各种细节和线索中推导出一个结论，或许是件颇为费力困难的事。
但如果是根据一个已经得出的结论再倒推回来……
所有的线索细节，却仿佛都能轻而易举地被完美串联找到所有合理的解释。
这一刻的叶天脑中只觉得一片嗡嗡作响，无比嘈杂混乱。
太多最近乃至过往所经历过的细节和画面片段在脑海中交杂在了一起，一一对应上的时候便愈发强有力地佐证了那个让他几乎焦躁不安甚至是恐惧到了极点的推断——
出事了。
绝对是出事了。
原本即便是昨天的这个时候，当他还觉得或许真的只是自己给梧桐发去的信息对方并不愿意回复，那么他心中的难受和低落沉重固然已经到了一个程度，可是……
和眼下相比。
他甚至恨不得梧桐真的只是“不愿意”回复。
因为。
“不愿意”，那是主观的，人并没有事。
可是，“不能”，却代表着冰冷残酷的客观现实，意味着是出了某些不可抗力才使得他在大洋彼岸的那位少女……无法对他的信息乃至电话给出任何回音。
是什么样的不可抗力？
脑中一瞬间几乎可以闪过无数的猜测念头，可几乎每一种的情况都足够糟糕到让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