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冥修离开其实是有正事,当然他原本可以不那么撩拨她一把,可谁让她总不长记性,总要与那混小子一块儿胡闹,今日还被那混小子给射伤腿了,被敌人伤的,传出去她是个英雄,偏偏是被自己人误伤的……
丞相大人实在不愿在心里说出那两个字,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去了书房。
先打开夜罗的舆图看了看,再拿出纸笔绘制一番莽荒山的地形,莽荒山千岩万壑、连绵不绝,不是几次或几十次就能走完的,可夜罗的舆图上有它整体的形状。
姬冥修用朱砂圈住了云端之城以及夜罗城所在的位置,发现整个山脉与夜凉城呈游龙戏珠之势,莽荒山是龙,夜凉城是珠,从风水上来看,夜凉城的地势是极好的,既有莽荒山龙气相护,又与莽荒山呈呼应之势,可更好却的是云端之城。
云端之城就建在龙首之上,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压住了夜凉城甚至整个夜罗的气运,这并不是说会让夜罗变得不好,只是夜罗有多好,它只会更好罢了。
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若乔薇在这儿,定不信这些风水命理的东西,姬冥修却多少信一些的。
姬冥修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可就这么一小步的差距,硬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姬冥修决定先去见一个人。
夜凉城的冬季,寒风萧瑟,姬冥修拿上一件厚厚的银狐斗篷,推开房门,轻轻地来到廊下。
他原本想去叫燕飞绝与海十三,却一眼看见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的鬼王。
鬼王依旧是穿着玄色铁甲,戴着玄色头盔,魁梧的背影让他看上去像个自远古而来的将军,他仰望着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影有些落寞。
姬冥修已经从女儿嘴里知道事发经过了,初步断定鬼王是被砸坏脑子了,说起来惭愧,自家宝贝女儿别的本事没有,闯祸本事一流,好在每次祸祸的都是别人。
姬冥修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他来到鬼王身侧,语气如常地说道:“前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在看月亮吗?”
鬼王不理他。
姬冥修并不意外,笑了一声,道:“我要出去一趟,前辈若是睡不着,我带前辈去城里逛逛。”
鬼王还是不理他。
姬冥修笑了笑,改了称呼道:“殿下可想出去逛逛?”
鬼王就是不鸟他!
姬冥修见他似乎没兴趣出去,便没强人所难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要带他逛街,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与摊子全都收了,喊他出去,纯粹是真的出去而已。
姬冥修叫上了燕飞绝与海十三,二人刚睡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马车就停在王府斜对面的巷子里,这一带是慕王府的地盘,治安极好,没什么贼人敢上前偷盗,他们走时马车是什么样,回来时依旧是什么样。
燕飞绝打了个呵欠,去拿马鞭,哪知他刚一掀开帘子,便看见一尊大杀神坐在马车里,他吓得尖叫一声,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在地上了!
海十三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人?”
他如临大敌地挑开了帘子,定睛一看,也是吓得险些跪了:“前辈?呃……殿下!殿下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过来的?”
方才出门时,鬼王都在院子没动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比他们先到了?
鬼王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海十三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如释重负地将燕飞绝扶了起来,越与这家伙相处,越觉得这家伙简直强大到变态,这要是敌人,他们已经全被捏死了。
三人上了马车,按照惯例,燕飞绝赶车,海十三陪着姬冥修坐在车厢内,可今晚,海十三实在是害怕鬼王的气息,宁可陪燕飞绝坐在外头吹冷风,也不进去“享清福”了。
这一路上,四人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这时,鬼王的气场就突显得尤为厉害了,尽管他已尽量有所收敛,可那种等级上的威压,还是压得燕飞绝与海十三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燕飞绝几乎一蹦三跳地闪到了十步开外,揉着心口,猛地呼了几口凉气。
很快,海十三也走了过来,喘了几口粗气,十分没骨气地说道:“答应我,哪天鬼王要是与我们作对了,你先一刀杀了我。”
燕飞绝道:“你让姬无双动手吧。”
“为什么?”海十三不解地问。
燕飞绝道:“我想让十七一刀杀了我来着。”
海十三:“……”
姬冥修没理会这两个被吓得已经在计划怎么自杀的家伙,挑开帘子下了马车,问车内的鬼王:“殿下要下来走走吗?”
鬼王抱怀,一脸酷帅狂霸拽!
姬冥修嘴角一抽,将帘子放下了。
随后,他转身进了手边的院子。
……
油灯如豆的房屋内,沐小将军揪着微弱而昏黄的光亮,艰难地换掉了脏兮兮的衣裳,他右臂难以动弹,只凭着一只左手,抖抖索索地忙活了一刻钟,才总算将干净的衣裳换上了。
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他却做得满头大汗。
做完,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张床,原本没有这般柔软,是那个女人垫了一层又一层棉絮,才软得近乎不可思议。
床铺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馨香,只要一闭上眼,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