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这样的!”陈光马上反驳。
“那是怎样的呢?”黑神抬眼,似乎渴望陈光讲出一种不同的答案来。
黑神大概认定了师父对自己的憎恶,也无法反驳自己的猜想,对于真实的情况,他当然渴望有所不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早已将师父看做他的父亲一般,着实是恨不起来的,有的只是做错事后的担忧和渴望获得认可或者原谅。
每当想到此处,黑神眼眶就不禁湿润了。
“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不是吗?”陈光蹲在黑神跟前。
“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黑神重述了他的话,低下了头。
“你是?”毛毛对着陈光问。
“我们是师兄弟。”
毛毛现出了惊讶的眼神,倒不是因为两个人是师兄弟,而是想到了两人皆有的精湛技术,顿时也渴望有一位高深的老师指点自己,问道:“你们的老师,还收徒弟吗?”
“不收了。已经退出了。”
“唔!”
“我走的时候,师父就已经不收徒弟了,那时候他的手下还有三十位,不过,我也见过还有人被送进来,”黑神补充道,“时常见到师父愁眉苦脸,那些人的孩子,可能是他无法拒绝接收的。”
毛毛越发对黑神的经历感兴趣,刚要发问,又见黑神补充说:“他是一个温柔的长者,是一个和蔼的父亲,总是能够给人力量的。”
“他是最有力的篮球手。”
“是的!”黑神和陈光不约而同,在这一点上,他们打成不可动摇的共识,不仅是因为武老师是他们的师父,更因为武老师那些真实的经历。
陈光也讲起老师来:“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师收留了,他收留我之后就教我打篮球,那时候他有好几个篮球馆。后来我很叛逆,逃出来好几次,都是老师不厌其烦的把我领回。”
陈光将球放在地上,坐在黑神的另一侧,回忆起往事来:“那时候,老师总是不厌其烦的把我接回。最后一次逃跑,记得那是一次雨夜,我跑了很久很久,终于感觉跑了出来,跑出了心中的监狱,可是雨越下越大,最后我在通天大道上无处躲雨,甚至无法呼吸,瘫倒在地……”
“那后来呢?”黑神温柔的问道。
“后来朦胧中有人朝我走来,一副魁梧的清晰身躯,老师出现了,撑着一把大伞,给我带了干净衣服,就在大雨喷薄的街上给我换上,喂我吃的……老师将大阳伞插在地上,我们像是在一个小屋下躲雨。
老师蹲了下来,提到他年轻时候的事,也不嘲笑我的幼稚,笑着摸着我的头,我看到了他的慈祥,他的温暖,感觉到强烈的被爱。最后他说,年轻人如果能逃避现实,那也是好事,不过这要在完成使命之后,如果之前就逃避了,那就对不起男子汉的称谓了。”
陈光讲到这里眼眶湿润,极力控制着情绪,想必这些事藏在他内心深处,具备指导人生的能量。此时此刻,他也完全弄不懂命运的安排是什么,但是眼看着黑神的安静,和毛毛的虔诚,心底里不免发出一种力量,一种倾诉的力量,一种渴望倾尽所有的力量。
“眼神不会说谎,”他抬起头来,继续讲道,“我不知道命运的安排是什么,可是我知道老师也是被逼无奈,而我也有这样的命运。我甚至不去想为什么是我有类似命运,就接受了这种话语。从那一刻起我无比信赖老师,也无比尊敬他。
再后来,我就专心练习篮球,一练就是十几年,可是老师从来不让我参加比赛,从来不让我参加正式比赛。”
“原来你……?”黑神疑惑不解。
“是的,我就是从来没有打过正式比赛,但是我也打过一些野球,交过几个朋友。”
“为什么不让你打比赛呢?”
“难道你不知道吗,”陈光也疑惑的看着黑神,“老师的徒弟都不能打正式比赛。”
黑神突然意识到什么,全身开始僵硬起来,陈光接着讲:“老师说,打比赛是一种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
“完全没有意义,”黑神一怔,“完全没有意义,对啊!”他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悲伤,从心底发散至全身,无法抑制般扩散开来,紧接着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黑神踉跄的站起,“我先投投篮吧!”他摇晃着,失神般拿起了篮球,走了两步,他心里又在想,“是啊,我太想打比赛了,为什么把我赶出来?我太想打比赛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要打?我太想打比赛了,比赛哪里是无意义的?”
黑神内心狂躁不安,脑海中又想起前几年的遭遇来,想起师父那里的不平静来,他不能讲清楚,因为他并不全部知晓,而在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师父的彷徨和无助。
“以师父的实力,应该是有所作为的,为什么他那么怕,或者我感觉到他那么怕?”黑神边想着边运着球,球在他的胯下穿梭,像是黏在了两个手上,与走动的节奏相合,完全是“人球合一”,给人一种极其享受的美感。
这样的节奏感和美感,陈光和陆瑜廷也能有所变现,不过看起来没有黑神那么纯粹。说到篮球动作的纯粹,就像人的眼神一样,是一种朴实无华,是骨子里透出的澄澈。
“你们在那个老师那里互相不认识吗?”毛毛抬头问道。
“我们并不在一个地方,况且,你不知道吗,那时候黑哥目中无人。”
“也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