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月,刘琅已经是三周岁了,每天父亲上班,他像往常一样就到工厂的收发室里看报纸,李铁已经辞职离开阜城追寻自己的梦想去了,门卫换成了一位快退休的老大爷,整天在屋子里抽着旱烟,弄的满屋子都是,刘琅实在待不下去,于是就拿着报纸在工厂里溜达,现在整个厂子里的工人们都认识刘琅,知道他是个小天才。
这个时代的工厂就好像是一个社会,里面什么人都有,加上没有多少娱乐活动,所以只要有一件新鲜事就会很快传开,于是刘琅就成了工厂工人们平时热议的话题。
有人说刘琅满月的时候曾经大病一场,然后就变成了天才,所以很可能被什么“脏东西”附了体。
有人说刘琅很可能得了脑病,他的奶奶不是也得过脑病吗?因为脑病的原因才让他变得聪明。
还有人说别看刘琅现在聪明,但是以后恐怕会变成傻子。
总之,很多人看到刘家出了个“名人”都有了嫉妒之心,从背后就散播谣言以平衡自己的心态。
当然,也有巴结刘家的人,尤其是家里有女孩子的那些姑姑姨姨们,只要见到刘琅的父亲,就会凑过去要跟对方攀“娃娃亲”,搞得刘东来很烦。
“哎呀,小刘琅又来了,小家伙长得真好看,来,侯姨给你一块糖吃。”
刘琅拿着一张报纸跟着父亲向工厂里走去,迎面走来了一位跟父亲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看到刘琅后就凑了上了,从兜里拿出一块硬糖。
“谢谢侯姨了,我不吃糖!”
刘琅笑了笑说道。
“真有礼貌,来,小刘琅,你带着小妹妹一起玩!”
对方身后跟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这是她的女儿,走路还有些不稳,拉着自己妈妈的衣服有些胆怯。
“侯晓娟,赶紧把孩子送托儿所去,我家刘琅可没工夫帮你看孩子。”
刘东来在一旁赶紧说道。
这个侯晓娟对刘琅非常热心,每次见到他就给糖吃,而且还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刘琅,叽叽歪歪心烦的很。
“刘琅,你拉着小妹妹一起去幼儿园吧!”
轴承厂有自己的幼儿园,里面都是职工的孩子,之前刘琅也去过几天,不过跟一帮说话走路还不顺溜的孩子在一起只能让他感到头疼。
“我家刘琅去什么幼儿园?快去快去,别磨磨唧唧的了!”
刘东来有些不耐烦了。
说完就拉着儿子向工厂里面走去。
此时的轴承厂里已经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尤其是走到锻压车间外面,大地都微微发颤。
轴承厂,顾名思义,是生产机械所用的轴承。
阜城是一座小城市,就是三十多年后,城市里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万的人口,但别看小,在八十年代早期,这座城市里可是拥有轴承厂、机床厂、矿山机械厂、总机厂等数家大型重工业企业。
轴承厂制造的是轴承,机床厂制造的是铣床磨床,矿山机械厂则是制造矿山设备,比如矿车、矿灯等,至于总机厂,那是把这些零件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成的机械,然后运往矿山。
可以说,一个小小的阜城就能一条龙把一件大型的矿山设备给制造出来,完全做到了自给自足。
不光是这些重型设备,阜城里还有轻工机械厂,可以加工纺织机等设备,而下游还有纺织厂,设备出厂后直接运到纺织厂里就能开工生产,各种毛巾就会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买到全市老百姓的手里。
数十年后不是总是说要发展完备的产业链条,形成上下游的供应链,比如南方的一些城市,有的企业生产纽扣;有的企业生产衣袖;有的企业生产领子,加起来是一件完整的成衣,这种方式让当地的经济飞快的发展,可是很多人不知道,早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北方的很多城市里就已经具备了这种条件。
就拿这轴承厂来说,原料是大块的钢铁,钢铁经过煅烧后被分割成小段,然后利用大型油压机的压力改变形状,之后经过冷热处理后再进入模具里在锻造,出来后形成了粗坯,然后再用铣床磨床进行打磨,成品就是一个个圆形的轴承。
所以在轴承厂里有数个车间,刘琅的父亲刘东来是热处理车间的车间主任,这个车间的噪声还算小些,而且人也不多,刘东来平时的工作就是看着那些工人们控制机械。
刚来到车间门口,迎面就有一个男子推着载满钢墩的带车子来到了近前。
“哎呦,这不是那位小天才嘛!还看报纸,还他妈的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
这个男子三十左右岁,满脸横肉,身体非常健壮,开口就骂骂咧咧,一副痞子的样子。
刘东来脸色一沉,对方叫做卢福财,原本他是另外一家工厂的车间班长,但因为打架被调到了轴承厂来,现在只是一个推车子的普通工人,相当于十几年后的力工工人,是工厂里工资最低的一级工,工资只比看门的老大爷高点,但这家伙是个刺头,别人都不敢得罪。
“卢福财,你嘴里干净点。”
刘东来可不怕对方。
“哎呀!怎么得?我说得不对了?哪有小孩子还看报纸的?看看我家孩子,那才叫孩子,二狗子,过来!”
卢福财一声大喊,从远处跑来了一个男孩子,五岁左右,穿的埋里埋汰,手里还拿着一块铁墩子。
“来来,让我儿子和你儿子搭个跤,谁趴下谁是孙子!”
卢福财一身痞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