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枋这番话,真的可谓是抛去了一切顾忌,听的李圃眉毛直颤,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心惊。
他知道,周枋话中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当今皇后,而是景兴年间的那位皇后娘娘,也正是当今陛下的生母。
可以说,景兴末年起的那场滔天风波,根源之处也正在这位皇后娘娘身上。
最终闹的皇家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以一场惊心动魄的长安之变作为结尾,给这场惊天巨变弄了个血淋淋的结果。
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因这场变故人头落地,又有多少家族,受此牵累烟消云散。
数载之间,天翻地覆。
而现在,周枋,这位依附于李氏门下的人物,却要旧事重提,就此邀宠于当今陛下,胆子可当真不小。
而按照周枋的意思去做,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改换门庭了。
李圃不知道周枋这是被自己问的急了,而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他也不打算追究这些。
中书重臣,毕竟不是李氏的看门之犬,各个皆有着一身才干以及上进之心,而他已经老了,像周枋这样的人生出别的心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而且,如今别有怀抱着,又何止一个周枋?
就说如今李氏族内,也早已到了风雨飘摇,人心思变的地步了,不然的话,今日之局,又何至于此,。。。。。。。
到了这个时节,李圃看的很开。周枋能当着他的面,将这些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却也算得上是极为厚道了,不枉他栽培提拔一场。
什么是心胸,其实这就是心胸了。。。。。。。
沉吟良久,在周枋忐忑之间,李圃才幽幽道:“很好很好。。。。。。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老夫有些累了,就不送定庵出府了。。。。。。”
周枋愣了愣,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嘴唇蠕动,但最终还是默默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转身出了书房。
饷妗V荑抒躲兜南肓税肷巍U夥深谈,好像突然开始,却又突然结束,留给他的印象,模糊而又清晰无比,好像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老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无法清清楚楚的把握。一口气堵在那里,让他分外的难受。
直到有人轻唤,“大人,大人。。。。。。。夜深露重,下官这就送您出府,别让寒气入了身子才好。”
这时周枋才惊醒过来,微微颔首。
于是,踏着夜色,思绪万千之间。一盏孤灯引路,悄悄的出了长安李府。
直到坐上马车。车外才再次响起李浑的声音,“恭送大人。。。。。。。。伯祖让下官转告大人。旁的也就罢了,那件事上,还请大人三思而行。”
周枋在车内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却露出了些喜色,低声回道:“多谢指点。。。。。。”
接着他又想了想,才笑道:“世侄如今也要留在京中为官了吧?日后不妨多多走动。”
“世叔说的是,等世叔有暇,李浑必会登门拜会。”
官场上的学问,在这几句话间,便已展现无遗,一问一答,有若天成,所表达的意思,却是讳莫如深,不知就里者,想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明白其中之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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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长安县一处客栈的上房之中,深更半夜的,却是呻吟呼痛之声,不绝于耳。
客栈已经被人包了下来,客栈不大,楼上只两间上房,一间住着侍女以及随行的两位跌打大夫,旁边一间大些的,则住着此行的主人们,至于客栈的楼下几个房间,全都成了仆役护卫之流,店家以及小二,都被赶了出去。
在店家眼里,这一行人虽然古怪,但排场不小,看那样子,主人家不定便有官职在身。
而长安县这些年也是日渐繁华,又有殿前司指挥使衙门驻于县境之内,所以,长安县治下的百姓,自从长安之变之后的这些年,过的都很是富庶安康。
来往的人多了,怪形怪状者也不少见,店家自诩见多识广,所以也不怕这一行人有何不对之处,殿前司的军爷们可就在左近,又是天子脚下,还真能出什么事不成?
这么着,店家也就放心的留下两个伶俐的小二伺候,不去管这些家伙在自家客栈内怎么折腾了。
而这一宿,客栈内确实没有安静下来。
不时有嚎哭,责骂的声音从客栈二楼传下来,几个在二楼伺候的书童,侍女来来往往,一夜也没消停。
此时,脸色惨栈的胡床之上,耳朵里听着几位曾经的同窗好友的哼哼声,不时的咬着牙。
豆大的汗珠子不时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从臀部一直到肩背,再到头脸,火辣辣的疼痛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神智,太疼了,已经让他脑子有些发木,连痛恨的力气都已没剩了几分。
昏昏沉沉间,响起在耳畔的哭声让他清醒了过来,睁开肿成核桃般的眼睛,眯着抽过去,自家以往最喜欢的妾室一边给自己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若是搁在以前,他定然是要调笑几句,让小妾转悲为喜,说不定,还能灵光一闪,吟上几句好词,过后填了曲子,让精擅歌舞的小妾唱来听听。
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感到厌烦,“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声音嘶哑的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难受之余,他不由有些恐惧,自己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小妾到是勉强止住了哭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