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摇了摇头,说:“咱说这个有什么用?人和人不一样哦,就这个世道,赶上了,没辙。”
“咱就吃这个,行不?”小刘踩了脚刹车,看着路边的一家饭店对小伟说。
小伟扭头往外看了一眼,李连贵薰肉大饼,奉天名吃啊,在这个年代到这吃饭对普通老百姓来讲绝对算是高标准生活了。
“行,你爱吃就行,我随便,我这人对吃的不挑。”小伟看着李连贵那黑色的木雕牌子说。
小刘把车停到路边,下车把钥匙扔给小伟,嘻嘻哈哈的向饭店里面跑过去,生怕小伟后悔。
这个时候的李连贵店面不算太大,外面还有窗口销售,弄的还挺接地气的那种。
奉天的著名小吃美食里,李连贵薰肉大饼算排名比较靠前的,不过和杨家吊炉饼类似,李连贵薰肉大饼也是从吉北省那边传过来的,吊炉饼的创始人是豫南人,李连贵则是冀北人。后来四平市注册了李连贵的商标,享誉几十年的奉天名吃就变成了冒牌货。
原来那个年代公私合营了太多的老店老招牌,现在剩下来的还在生存的没有几家了。
其实李连贵薰肉大饼的做法就是冀北的肉火烧,和豫南的肉夹馍区别在于做馅的肉,冀北的肉馅是干肉,经过薰煮的肉呈嫩红色,剁成碎末填入火烧里,是干的。而豫南用的是汤卤肉,带汁水。
小刘要了大饼和薰肉,小伟又叫炒了两个菜,两个人闷头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肚里有了底,两个人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小伟问小刘:“当警察经常接触死人怕不?”
小刘说:“警察不是人哪?谁不怕?怕就不干了?硬着头皮上呗,时间长了也就练出来了。”
小伟说:“想像不出来那个场景,我估计要是我的话我就不敢干了。”
小刘笑着说:“你是没摊上,摊上了就不这么想了,啥事都是习惯问题。”他把手里的饼拿给小伟看:“看里面这薰肉,红吧兹嘎的,人肉剁吧剁吧一过火就这样,跟你说,我见过碎尸,那二个月见着肉就吐,现在还不是该吃吃。环境对人的改变根本无法想像。”
小伟看了看手里饼中的肉馅,咽了一口唾沫,无力的看着小刘。
小刘把饼塞到嘴里喝了口汤,拍拍手说:“我给你讲。”
小伟抬手止住小刘说:“停,等我吃完饭的,你弄的我现在就有点恶心了。”
小刘哈哈笑起来。
吃了饭两个人出来上了车,这回小刘没争着开,坐在副驾上说:“当警察年头多了呀,啥事都能遇上,然后就麻木了,不说心里变态也有那个趋势,像我现在,对着死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耽误任何事,晚上睡觉连梦都不做。”
小伟说:“乱说吧,有那么严重吗?”
小刘抬手在头上抓了几下说:“应该有。跟你说,上回看个女尸,我第一眼心里想的是啥你猜?我觉得她眼睛长的特别好看,那眼毛好长,我还特意过去看了看,确实长。”
小伟扭头看了小刘一眼说:“这个故事最好别和你媳妇讲,你容易上不去床。”
小刘哈哈笑起来,说:“我给你讲,你这可是说错了,我媳妇儿那胆才叫大,一有案子了她比我还上心呢,人家都是特么讲故事哄孩子睡觉,我特么是编故事哄媳妇儿。”
“我跟你讲……”
正月初三。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惨白着脸挂在天上无奈的看着这个世界。寒风毫不在意太阳的目光,夹着雪屑狞笑着四处盘旋,寻找着肆虐的目标。
光秃秃的树桠上几只鸟儿在开会,为了到底搬不搬家这个问题它们已经吵了一整个冬天了,一只老鸟独自站在另一根树枝上,它懒得参与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争吵,它知道山的那边也没有什么吃的。
下面人家的大红灯笼挂出来好几天了,它知道,等红灯笼一摘掉,大树就该发芽了,自己还睡去年的老窝吗?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大树下面是一条马路,人走车行,路面上的积雪被压的平整光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马路两边是几排老旧的二层红砖楼,楼是日本人当年盖的,当时住的是平民,所以没有客厅,也没有几十公分高的实木地板,楼梯在楼的两侧,一条露天的阳台式走道,各家的房门就开在走道上。
站在楼下看上去,走道的矮墙上,家家的窗户上都挂着成捆的葱或者冰冻的猪肉,也有白条鸡。每一家的窗户里都伸出一截黑乎乎的煤炉子的烟囱,即用来煮饭,也用来取暖。
老楼到马路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这会儿早已经被各家盖成了一间一间的小砖房,只在屋门前留着一条窄窄的通道。
今天是大年初三,是北方人串门走亲戚的日子,不过和往年不同,今年这个初三有点怪异,从一大清早开始二楼露天过道还有马路边上就聚集了一些老太太老大爷,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一楼的某一家指指点点。
九点半,一辆吉普开过来,稳稳的停在马路边上,小刘和同事刚从车上下来,立刻就被聚着的老大爷老太太们围了起来:“哎呀警察呀,你们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吧,这大过年的我们也不好说啥,你说这都是邻邻居居的在一起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说深了浅了都不好,大过年的吵一架不值当啊。”
小刘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有站在二楼露天过道上的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