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站起来倒水,笑着说:“这话对也不对。老百姓是谁?咱们都是老百姓。人是活在不同的层面上的,就像你,如果不是咱们走一起了支上买卖,这些东西你可能一辈子也看不着,在你的世界里就是不存在的。真正的老百姓有什么事儿能让上面这些人惦记上?能随便就让人惦记上的他就算不上老百姓啦。小同志。”
小伟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没人去惦记谁家蒸了几个饽饽。
夏茂盛把自己的茶杯递给陈辉,对小伟说:“你不用想这些,你就记着,咱们只要正经做生意就啥也不怕就行了,赶紧想办法把买卖做起来挣钱是真格的。”
陈辉:“老夏,现在不是要求公务人员从公司退股吗?你那边能坚持住不?”
夏茂盛点头说:“有文件,所有公职人员自己或家属,直系亲属经商的,或在公司经营中占有股份的必须报告并限期关停或撤股。”他对小伟说:“这个占股,懂吧。不过,这话咋说呢?没人会真去报告或者撤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嘴的肥肉还吐出去?谁在脑门上贴着我在谁家公司拿钱,啥买卖是我干的呀?没人真来查,除非你倒霉出事了,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呗。”
陈辉说:“我申请停薪留职了,我得给俺家老陈保持纯洁性,而且我做的事也和电力电业没有关系,你那边还是想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80年代末90年代初,为了鼓励商业,也是为了缩减逐渐膨胀的公职队伍,国家施行了停薪留职政策以方便有想法的人员安心的下海经商。
夏茂盛说:“没事,咱们干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政策呢,这事整的就是稀奇,定义都不准确,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怎么执行?家属就不能做点事啊?亲属不生活?还是国家给养着?你停薪留职了就不是你爸儿子啦?这也就是表达一个态度给老百姓看看。”
小伟说:“你们的层次高了,这些事我是不懂,你们自己把握好就好。”
陈辉摆摆手说:“放心,没事。几点了?”
小伟看看表说:“十一点多了,咱们几点过去?”
夏茂盛站起来抖了抖裤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发现说话唠嗑时间过的最快,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没了,这算不算虚度光阴?”
小伟说:“肯定不算。这是底层老百姓在学习了解社会现状和国家政策。”
小红推开门伸个脑袋进来看,说:“一猜你们就在这屋,走不走?李娜和金姐要睡觉了,这么晚了。”小伟站起来穿外套,说:“走吧,呆着也没事,去车站等着吧。”
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出了饭店到车里拿了行李箱,走到大马路边上打车到火车站。
东北这边,白天晚上的温差很大,除了八月份前后那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以外,晚上,由其是半夜,和中午的温差最少也得有十度以上,就算中午光膀子半夜也得穿外套。
吹着凉风,五个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出租车,还好是半夜,五个人挤了上去,陈辉坐副驾,小伟抱着小红和夏茂盛耿惠挤在后面。
到了车站,五个人付了车钱拉着行李箱往候车室走。
“铁路招待所,铁路招待所,国营宾馆,二十四小时热水。”
“国营铁路录像厅,港岛动作大片循环放映,不限时间不限场次。”
“国营铁路餐厅,二十小时营业,砂锅炖菜熘炒烹炸南北大菜。”
“哥们住宿不?大间大床能洗澡,二十四小时热水,有人叫醒上车。”
“吃饭啦吃饭啦啊,吃饱喝足再上车啊,车上东西杠杠贵,吃饱喝足上车就睡啊。”
“轿车轿车啦,安山抚顺襄平杯溪啊,上车就走。”
“休息不?车几点的?大床热水躺一会儿多舒服啊,有小妹儿。”
火车站前热闹非凡,电喇叭声人喊声汽车声吵杂一片,高高的灯光把整个广场照的恍如白昼,虽然天气还没彻底热起来,广场上已经有等火车的人在打地铺睡觉了,以坦克碑为中心躺的密密麻麻的。
各种私人生意招揽顾客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在广场上扫荡,他们不准在这里使有电喇叭。吃饭的都说好,收多少钱看心情。旅馆都说近,把你拉到城边去你千万别吱声。小妹真有,半路有人开门进来和你讨论点别的事情也别往心里去。
这个时代的火车站在所有的城市里都是最乱的地方,主要原因就是这地方不归地方上管,而车站自身又管不过来,或者说没那个闲心管。小偷骗子仙人跳,各路神仙汇聚在这里施展神通。
小伟五个人拉着行李箱把耿惠围在中间往候车室走,不断的有各种拉客的凑过来套近乎,不过一般像这种男女都有的都不是玩套路的目标,他们也怕麻烦,而且像仙人跳这样的活也玩不出来。
候车室在车站正中间,边上是售票处,售票处再过去就是出站口,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模样。
小红很少坐火车,她长这么大这才是第三次坐呢,睁着大眼睛左顾右盼的看热闹,手上紧紧的拉着小伟,不时的感叹:“人真多呀。他们怎么都不睡觉啊?这里饭好吃不?在这开个宾馆肯定挣钱。”
陈辉笑着说:“没看出来,小红也是个小话痨。”
小红说:“你才话痨呢,我不是不知道嘛。”
几个人走进候车室。这个年代候车室大门敞开,没有保安没有安检也没有弯来弯去的铁栏杆。
候车室里面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