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昱珩双手撑在石板上,缓缓站起来,在这坚硬的石板上跪的时间久了,膝盖承受不住,刚站起来整个人就朝着缓缓扑了过去。
缓缓有些支撑不住墨昱珩的体重,身子向后闪了一下,险些闪了腰。
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
“殿下。”吓得庑廊上的内侍大叫,不顾下雨冲进大雨之中一起扶住墨昱珩。
墨昱珩尴尬的看着缓缓,带着委屈的口气解释道:“跪太久了。”
眸色中又歉意,也有爱怜,更多的是惭愧。
缓缓淡淡的点头应了一声,纵然她没有亲身体会,但也能想象得出跪在这石板上是什么滋味。
“走吧。”缓缓一手撑伞,一手从墨昱珩身后穿过,扶住他的腰。
虽然缓缓的手只是拽住了墨昱珩的朝服,但墨昱珩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柔软的手臂贴在身后。
身子一僵,后背就像着火一样被灼烧着,滚烫难受。
“怎么了?走不了吗?”感受到墨昱珩传来的僵硬,缓缓疑惑的抬眸凝视墨昱珩。
她不知道他跪了多久,若是换成她,一刻钟也跪不下来。
“没,你······”墨昱珩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问她为什么替自己开脱吗?
她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拒他远之,却有让人感觉若即若离。
也许就是这样才让他患得患失吧!
“我扶着殿下就行。”缓缓看向内侍,等他松开墨昱珩的手,两个人在雨中慢慢迈开脚步,道:“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缓缓声音很轻,在清脆的雨声中很是动听,仿佛这些雨声都只是在给她配乐。
“我这颗棋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秘密不是吗?虽然是被安排到你身边的棋子,可我还是太子妃不是吗?”
“你若出事,你觉得我这颗棋子会幸免于难吗?”
缓缓说得很认真,也很正确,让墨昱珩找不到话去反驳。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不管他结局如何,都会牵连她。
朦胧雨色中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但墨昱珩却能看清身边人的面容。
她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平静得经不起一丝波澜,让人仿佛只是一种错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我不考虑你,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我还没有活够。”
缓缓放慢了步子,陪着墨昱珩慢慢朝宫外走去。
自古无情帝王家,在他们眼中一向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墨昱珩安静的听着缓缓说话,一句也插不上。
雨中伞下,别人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只看到两个相携离开的身影。
出了宫上了马车,墨昱珩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问道:“章公公真的让你这样穿?”
若说是,墨昱珩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就算他真的有罪,只要在皇帝还没有定罪之前,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以他对她的了解,应该是章公公被耍了一道。
只不过这个哑巴亏,章公公是不咽也得咽下,龙威龙权那是不容别人侵犯的。
“是我自己要这么穿的。”缓缓也不否认,反正东宫时墨昱珩的,这些事根本就瞒不过她。
墨昱珩哑然,一直都知道她敢做敢认,但是这等欺君的罪她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还敢这么理所当然的承认。
该说她大胆还是说章公公倒霉。
“那你刚才在金銮殿的问题。”墨昱珩有些吃不准了,既然是这样,那么刚才在金銮殿上还敢那样和章公公对峙,就不怕他翻供吗?
“你没听到那四个内侍承认了吗?”缓缓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把问题反过来问而已。”
这样一说墨昱珩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这两句话其实都没错,根本就挑不出任何问题,但是顺序颠倒过来就不一样了。
这种本末倒置的结局,只要章公公承认就行了。
当一个人处于恐慌状态的时候,是不会去考虑那么多细节的。
所以,只要章公公承认了就行。
换句话说,谁叫他倒霉。
“你啊,还真是胆大。”墨昱珩无奈的摇头。
“我不是一向如吗?”缓缓反问道,但并不需要墨昱珩的回答,“我一向倒霉胆大,也不在乎在一次。”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慕容缓缓不争不抢,并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谁都能随意拿捏。
一个小小婢女是如此,一个内侍是如此,一个朝臣也是如此。
就算是软柿子,捏了还蘸满全身,所以别想着随意拿捏别人,不然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阵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刚回到东宫雨就停了。
休息了一会墨昱珩的腿也恢复了行动自如,那点小伤对他这个常年习武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两人各种回到寝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紫苏端来一碗姜汤,看到墨昱珩和缓缓都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之前内侍前来通传时,看到他那个高傲的态度简直是吓死人可。
“太子妃,喝碗姜汤去去寒吧。”紫苏将姜汤递给缓缓,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缓缓接过来仰头一口喝掉,将碗还给了紫苏。
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姜汤这种东西。
夜色降临前有消息传进东宫,胡太傅在家自缢了。
缓缓长叹一口一感叹了一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一天时间不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让人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