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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转眼已到来年六月,仁寿四年,又一个炎热的夏天来到了大兴城,今年的气温比往年还要高一些,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就会汗透重衣,以往繁华热闹的大兴街市上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只有树上知了的叫声仍然一刻不断,让人心烦。
这炎炎的夏日表面下,大兴城的内外涌动着一股暗流,从一个月前,大街小巷间就开始流传着一个可怕的说法:在仁寿宫的皇上已经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了!
权力的交接永远都是一个犯忌讳的话题,尽管人人心里都对这事一清二楚,但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议论此事。
这一阵城里城外军队的调动频繁了许多,一队队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或骑着高头大马,或数百人一队穿街而过,街上士兵们沉重的军靴踏地声往往盖过了仅剩的几个小贩们有气无力的叫卖声。
满园内的大院里,仍是一派夏日的盛景,荷香满府,这几年访客稀至,府上的仆役们也乐得清闲,此刻正三五成群地偷闲聊着天,可是思玉楼四楼的房间里,戴着步摇冠的王世充却是一脸凝重地望着房间里的裴世矩和魏征。 裴世矩一脸严肃地看着王世充:“行满,皇上这回真的不行了吗?”。
王世充沉重地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不仅是杨素,听说杨广和兵部尚书柳述也接到诏书已经入宫了。大兴的防卫彻底交给了长孙晟打理,而宇文述则负责东宫的守卫,至于最关键的仁寿宫的宿卫,现在交给了于仲文的东宫右卫率。”
魏征问道:“那就是说皇上的安保宿卫现在是由太子东宫的人来护卫,而这大兴城的防卫是交给了长孙晟。太子的东宫和整个大兴皇宫却又是由宇文述来守卫,是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杨勇和杨秀去年就被转移到了太子的东宫之中,由宇文述看守。为的就是这权力交接之时会出什么问题,防止有人趁机抬出杨勇作乱。”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如果不出问题的话,肯定是太子正式登基,然后会以给皇上办丧事的名义召汉王杨谅回京。只是以杨谅的个性,未必会乖乖地听话。十有八九会起兵造反。弘大,这几个月汉王那里没什么变化吧。”
裴世矩这几个月一直和裴文安联系不断,早把那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听到王世充这话,点了点头,道:“杨谅那里,现在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正在紧锣密鼓地作着起兵的准备,他为了掩盖风声,对并州幽州各地的部队没有正式动员,可杨谅在太原的那三万多门客,还有他的龙骑禁卫,都已经作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王頍现在是杨谅的谘议参军,他每天都在对行军的路线作出规划,杨谅对此人也是言听计从。长孙无乃一直没有表态,倒是另一个王府的参军豆卢毓,也就是杨谅的小舅子,这些天来一直在苦劝杨谅不要轻举妄动。”…
“杨谅现在也没有真正地下定起兵的决心,还在观望之中,皇上还在的时候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以我得到的情报,一旦皇上归天,太子招他回大兴奔丧的话,他十有八九会横下一条心,起兵作乱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你是说他就靠着这数万门客,按我们当时在太原城时所商议的那样,以萧摩诃为先锋,先趁机控制蒲州或者潼关,打开入关的通道吗?”。
裴世矩笑了笑,望向了魏征,最近这些天他们两人私下作过不少次这种沙盘推演了。
魏征沉声道:“以魏某所见,如果杨谅从太原起兵的话,多半不会走潼关,而是直扑蒲州,控制了蒲州就控制了从黄河西进关中的最重要渡口。”
“那萧摩诃毕竟是陈朝降将,虽然答应了投靠杨谅,但杨谅未必肯把这支最重要的先锋部队完全给他,万一萧摩诃反水,他就完了,如果魏某分析得不错的话,这支先头部队,应该会交给可靠的亲信,而萧摩诃则会跟着他后面募集的大军一起行动。”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依你看,杨谅能指挥得了幽州和青州的部队吗?”。
魏征笑了笑:“主公,还记得你我去年到幽州的事情吗,依我看来,窦抗对皇上未必有多忠心,但也不一定会帮着那汉王杨谅。窦家在前朝时差点站错了队,因此本朝的时候就备受打压,所以应该能吸取教训,不会再主动掺和这种帝王间的家事。”
王世充“唔”了一声,低头沉吟了起来。少顷,他抬起了头,笑了笑:“玄成,我们也该行动了,你安排一下,给天下各处我们的商铺和我们的有力盟友们去信,十五天之内,让他们带人来大兴一会。”
王世充的眼光落到了裴世矩的身上,微微一笑:“我们在大兴城的朋友也可以行动起来了。”
仁寿四年,七月,丁亥。
仁寿宫的夏夜里,轻风悠悠,这宫建于山间,比起平地上的大兴,是要凉爽了许多,并不觉得酷暑的热浪袭人。
杨玄感全身戎装,头戴亮银盔,上身明光铠。腹前吞云兽。一身大红披风。犀皮腰带,胫甲之下摩云金翅靴,单手按剑,腕上几颗袖甲上的黄铜钉在火把的照射下一闪一闪。
杨玄感正领着一队骁果卫士们在这宫里巡逻,一路走来,身上甲片的撞击声在这空旷的广场中回荡着。
杨玄感三天前随着杨素进宫后见到了已经卧床不起的杨坚,当时的杨坚已经奄奄一息,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