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楼夕阳洒在了洛阳城的城西,谷水在静静地流淌着,城西的魏王陵废墟中,一片寂静,连一只落鸟也看不见,几千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从一片片的断壁残垣中透出,死死地盯在一水之隔的对面,青阳宫山道之上。
王世充今天换了一身不是那么显眼的锁甲,和每个在这里潜伏的战士一样,所有的甲片上都涂抹了泥巴,这让太阳照在这些盔甲之上,没有一点的反光,从君到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抹上了厚厚的泥土,看起来,这不是王世充那支横扫天下的铁骑部队,而活象是秦王陵中的兵马俑。
费青奴就蹲在王世充的身边,一只苍蝇在他的面前嗡来嗡去,最后停在了他的鼻尖之上,费青奴瞪大着眼睛,却是不敢出一声,这只苍蝇渐渐地向着费青奴的两只黑洞洞的大鼻孔里钻去,他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喷了口气,一股子浓鼻涕直接喷了出来,那只苍蝇振着翅膀想要飞走,哪还来得及,给这一泡浓鼻涕重重地喷到了地上,翻了两个滚,就再也不动了。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小声地说道:“怎么搞的。”
费青奴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陛下,没忍住。”
王世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责备这个莽汉两句,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山道的另一边传来,二人都收住了嘴,低下头,只见二千余骑带起漫天的尘土,自北驰来,皆是全身玄甲,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也是李世民号称打遍天下,所向无前的玄甲骑兵,今天,这位大唐天骄根本没有半点隐蔽侦察的意思,直接就是这样大摇大摆地从洛阳城西经过,就算王世充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也一定会看个清清楚楚。
王世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冷笑道:“李世民,你太嚣张了,这会害死你。”
费青奴轻声道:“陛下,这回是不是个假货,故意骗我们的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一指李世民胯下的那匹飒露紫:“不会的,这马神骏,就是那天慈涧时李世民骑过的,不会有错,此等宝马,李世民断不会让别人骑,而且,李唐军中的骁将猛士,尽皆云集于此,尉迟恭,秦琼,罗士信,这些人全来了,你看会是假的吗?”
费青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骑着一匹黑豹惊雷马的罗士信,咬牙切齿地说道:“罗士信,这个叛徒,老费我今天要送你归西!”
王世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等等,再等等!等他们停下来!”
对面的骑队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李世民的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作为身经百战的主将,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危险,他抬起了手,身后的几名悍将纷纷上前,而跟在将领们身后的玄甲骑兵们,则纷纷抄起了骑盾,开始围在李世民等人的身边,进行护卫,刚才还奔腾如虎风烟举的这条两里多长的骑队,迅速地停了下来,展成了一条圆形大阵。
王世充的眼中杀机一现,厉声道:“出击!”
费青奴猛地跳了起来,几乎与他同时弹起的,还有一面绿色的旗号,几声狂野的号角急促地响起,而在这魏王陵的断壁石柱之间,六千余骑“兵马俑”猛地起立,马上的华强军骑士们吼叫着策马而前,而伴随着他们闪电般突击的,则是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箭雨!
“呜呜”之声不绝于耳,一串串的羽箭,在空中飞舞着,伴随着“叮叮”的那种箭头入甲,入肉,入骨的声音,几十骑玄甲骑兵直接倒了下来,而剩下的骑兵们则火速地作出了反应,外围的骑兵纷纷举起了盾牌,形成了一道马上的盾墙,而内圈的骑兵们则纷纷地抽出了弓箭,弩矢,对着正在飞驰渡河的华强军骑兵,就是一阵箭枝反击。
四到五石的强弓劲弩,射出的羽箭,声音都象是在撕裂长空,一阵阵地厉啸,不时地有两边的弓箭在空中相撞,“啪”地一声,生生地折断箭杆,落到了地上,当今天下最精锐的两支骑兵,就这样弓矢互对,距离在迅速地接近,不停地有人落马,华强军骑兵中箭坠马之后,在谷水之中溅起了朵朵浪花,而周围的骑兵同伴们却毫不以为意,纷纷地驰过谷水,向前冲击。
李世民一低头,“嗖”地一声,两箭从他的头顶飞过,他怒目圆睁,张弓搭箭,对着刚刚冲过谷水的两个骑队正就射去,只听两声惨叫声响起,两名骑队正一人捂着左眼,一人抓着喉结上钉着的箭尾,惨叫着跌下马来,很快,他们的身体就给后面的同伴的马踏溅踏,淹没在带血的风尘之中。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神色依然镇定从容:“贼势来的突然,放响箭,让后队的伏兵尽出,我们快撤!”
他说着,扫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众将,眼中冷芒一闪:“按平时演练的来!”
柴绍和李秀宁对视一眼,齐齐地拍马转身,柴绍抄起了长柄宣花开山斧,在头上抡了一个圈,大吼道:“众儿郎,随我反击!”
李秀宁手上抄着一柄四石强弓,左手一抄,一枝长柄狼牙箭直接就抄在了她的手中,她的凤目圆睁,一箭射出,对面一声马嘶,百步之外的一骑扑地,把马上的骑士掀得滚出十余步远,一声清叱响起:“跟我来!”
唐军的骑阵猛地打开,百余匹从骑卷尘而出,马上没有骑士,可是这些披甲从马,仍然是扬蹄奋飞,头部护甲上的那些个尖刺,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一阵马嘶之声闪过,与七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