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太原城北,星罗棋布般的营火通明,如同满天的繁星,那是突厥与刘武周的叛军联兵五万,在北边扎营,由于突厥军在兵力的数量上并没有绝对的优势,所以放弃了围城的打算,而是在北边野营,并没有布下大量的栅栏与箭楼,东一堆西一堆的散骑,帐蓬,几乎塞满了整个北部原野,而来回驰骋的突厥哨骑,则把这方圆二十多里内的所有道路,以及太原城的北门方向全部监视在内,无论是太原城还是城西大营,都被监视地严严实实地,稍有异动,即会给发现。
太原城的四门已经关上了,外城的城廓上,已经派了大量的壮丁在驻守,这些城中的百姓和流民,披上了武库里临时发放的轻甲,皮甲,举着火把,拿着长矛在城头来回地巡视着,声势倒也不小。
阿史那思摩驻马在城外三里左右的距离,他听说过八弓弩箭,上次雁门之战也几乎给这东西打死,所以从那以后,他一改攻城和侦察时冲到第一线的习惯,而是远在三里之外窥探,看着城头一阵阵的火光,他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刘武周说道:“思摩将军,白天这城中果然有埋伏,是想要诱我军入城,他们追出来的都有千余骑,可见城中的力量不弱,我们失去了突袭的机会,这次也给李渊沉重一击了,不如现在就撤离,如何?”
阿史那思摩微微一笑:“刘可汗,约我们突厥兵马前来,说是一定要消灭李渊的也是你,为什么现在却是要打退堂鼓了呢?”
刘武周叹了口气:“今天我好好想了想,原来突击太原,是希望王威和高君雅能干掉李渊,就算干不掉,也能火并一场,让城中生乱,可是现在,他们却迅速地给李渊杀掉了,城中好像军心民心很稳定,都向着李渊,我们这么一打,反而让李渊能迅速地团结了人心,太原是坚城,守兵也不少,光外面的大营就有两万多人,城中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的,我们在这里守着,也攻不下啊,万一隋军其他地方的援军来了,那我们可就被动了啊。”
阿史那思摩点了点头:“原来刘可汗是担心隋朝其他的地方来援啊,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来些援军,我们突厥的骑兵来云如风,正好可以围点打援。”
刘武周摇了摇头:“李渊用兵谨慎,怕是在城外也有部队接应各路援军,只怕我们没这么方便吃掉这些援军的。”
正说话间,城头突然所有的火把瞬间熄灭,刚才还鼓噪不已的城头,顿时变得安全起来,阿史那思摩的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隋军看来有行动,传令,全体上马,警戒!”
一阵响亮的梆子声响起,城外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突厥骑兵们,一个个如弹簧般地从地上蹦起,松开了肚带,掏出******围在一起一堆臭尿,把火堆浇灭,然后迅速地翻身上马,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开始就近列阵,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如一盘散沙的突厥骑营,顿时就变成了一座安静而杀气腾腾的骑阵!
北门“吱呀呀”地打开了,沉重的吊桥重重地放下,阿史那思摩迅速地下令,前面第一阵的五千突厥骑射手,已经个个挽弓上弦,对准了大门,只要这时候有隋军冲出,立马就会给万箭齐发,射成刺猬,这三里左右的空间,完全是突厥骑手们驰射的猎场,只怕不及列阵,就会遭了跟那王康达同样的厄运。
只是城门里黑洞洞的,没有任何的消息,突厥骑射手们不敢大意,仍然是挽着强弓,眯着眼睛,箭头死死地对准了城门的方向,如此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城门又重新缓缓地合上,吊桥也被收起,城头的火把再一次几乎同时点燃,几千只,照得夜空一片通明,而城头的壮丁们则是鼓噪不已,大叫大骂,混合着尖厉的锣声,哨声,梆子声,响成了一片!
阿史那思摩眉头紧锁,冷冷地说道:“原来李渊是在玩疑兵之计,想要干扰我们的休息,哼,真是下三滥的伎俩!传令,前军留五千人戒备,其他的战士,全部下马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作战。”
可是就在突厥人如释重负的同时,南门这里的城门也悄悄地关上了,五千余骑已经在刚才这段时间内鱼贯而出,个个人衔枚,马裹蹄,卷旗息鼓,没有半点声响,李世民策马立在城内一处小高岗上,双眼炯炯有神。
史大奈奔了过来,低声道:“二公子,五千骑兵已经尽出了,现在要去南边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低声道:“传令,向南奔驰五十里,然后吃早饭,三个时辰后,大张旗鼓地回太原!”
第二天,午时。
阿史那思摩仍然停在几乎和昨天夜里同样的位置,看着前面一里多远处,两三百个突厥人,正操着生硬的汉话,向着城头破口大骂,问候李渊和杨广的十八代祖宗,甚至有些人脱了裤子,要么对着城头撒尿,要么把两个臭哄哄的屁股蛋子对着城墙,开始放屁,极尽挑衅之能事。
刘武周笑道:“思摩将军,想不到你们突厥人,挑战的时候这么有办法,我要是李渊,非气得出战不可!”
阿史那思摩摇了摇头:“这不过是雕虫小伎罢了,李渊如果打定主意要死守,只怕他不会出战的,我们还是得隐藏主力,多留心李渊的援军才是!”
正说话间,撒离不的声音高高响起:“思摩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李渊的援兵到了!”
阿史那思摩的双眼一亮:“什么,援兵?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