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通济渠,上千艘船只已经靠岸,在洛阳城的东门外,淮南兵扎下了营地,方圆二十余里,守备森严,一队队盔明甲亮的淮南步兵,持盾举槊,穿行于营盘之间,而演武场上,更是兵刃相向,杀声震天。
王世充站在中军大营前的一处箭楼之上,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倚在箭楼的护栏上,面沉如水,魏征一身皮甲,站在他的身边,二人就这样相立无言。
久久,王世充才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呢。”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都已经接到消息三天了,你怎么还在耿耿于怀呢,那天你还劝我说,这是谋事在人,成天在天哪,怎么您自己也没有想透这条呢。”
王世充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这两天越想越郁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呢?思前想后,问题恐怕还是出在萧皇后这个贱人身上。”
魏征的脸色一变:“哦,此话怎讲?”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义成公主一向听命于萧皇后,为了不让这个女人坏事,长孙无忌甚至劝得始毕可汗早早地把义成公主给打发去了漠北,但就是这样,这个义成公主也两次给杨广出手相助,大利城报信在先,谎报军情骗始毕可汗退兵在后,光是这个义成公主,有这么大能量吗?”
魏征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隋朝是义成公主的根本所在,若是大隋亡了,她这个隋朝宗室公主,也就一钱不值了。所以就算没有萧皇后的指示,她去向杨广报信,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王世充叹了口气:“可是玄成你注意到没有,去给杨广报信的不是别人,而是刘武周,裴世矩怎么会让刘武周去义成公主那里探听情报的呢,如果不是萧皇后从中作梗,又怎么会由这刘武周来给杨广报信?”
魏征的神色渐渐地严肃起来:“主公的意思是,萧皇后在最后的时刻没有杀杨广,而是救了他一命?这怎么可能呢,您说过,这可是她精心布下的局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萧美娘我清楚,她没这个见识,不过萧铣这个大侄子嘛,哼,就很难说了。现在杨广死了,对我和李渊有好处,对他可未必是好事,若是他出的主意坏了这次的事情,倒是顺理成章。”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的分析很有道理,那怎么办,要不要想办法干掉萧铣呢?萧梁势力既然主动背约,我们也不必遵守以前的约定了吧。”
王世充摆了摆手:“不,现在还不行,杨广这回没死,一定会更加倚仗萧皇后姐弟,这回勤王,李渊的表现最积极,估计这并州的兵马指挥之权,会交到他的手上,其次薛世雄出奇不意地直捣漠南,这是一个高招,今年河北幽云的兵马,也会由他指挥。加上正在河北清河一带平叛的杨义臣,在山东齐郡的张须陀,关中的屈突通,两淮的我,还有东都的守军,这基本上就是隋朝现在拿得出手的军力了。乱世已经不可逆转,我们也得继续应对接下来的乱局才是。”
魏征笑道:“主公,这回你天天对着杨广的画像痛哭,既表了忠心,也不会让人怀疑每天要浪费半天的行军时间,若不是杨广自己解了围,只怕这会儿就是他的死讯传来,我们正好可以就近地控制东都。杨广虽然没有见到主公,但是主公的忠心应该也能让他满意。今后他应该也会对主公加官晋爵,给主公更多掌兵之权的。”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若是平时,那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这回我所担心的,就是萧皇后的背叛,她这回不仅坑了我,也坑了李渊,这说明她的野心膨胀,想要让萧家一家独大了,萧禹这次进言立了功,而萧铣又在荆湘那里成了气候,加上萧皇后,这萧梁的势力遍及后宫与朝堂,州郡三处,尽管看起来手上没有一兵一卒,但反而会成为最可怕的一处势力了,这个情况必须要得到控制,不然,萧皇后可以控制杨广的生死,也就是可以控制起兵的时机,我们就太被动了。”
魏征的眉头一皱:“话虽如此,但是萧氏一族正得宠,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击到萧皇后呢?难道,这回告萧铣一个擅离职守之罪?”
王世充摆了摆手:“不可,第一,我们没有证据,现在萧铣已经回去了,咱们没有抓个现行,口说无凭。第二,这样一来,就是触动了萧家的根本利益,也就是起兵割据,那跟萧氏就是鱼死网破了,闹不好,我们会给逼得提前发动,这样就算是两败俱伤之局,也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的。”
魏征叹了口气:“确实如此,那主公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可以既打击萧氏的势力,给他们一个警告,又不至于撕破了脸,把矛盾给公开化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本来我是苦思不得其解,但刚才你却是提醒了我,萧禹虽然进言出了风头,但也犯了杨广的大忌,只要在此事上做文章,那包萧禹一个跟头栽得永远也爬不起来。”
魏征的双眼一亮,笑道:“主公,您可是想说罢征高句丽,还有重赏将士的这两件事?”
王世充哈哈一笑:“玄成果然深得吾心,是的,杨广是多要面子,多喜欢虚荣的一个人,我们都知道,他这回宁可借突厥兵也要征高句丽,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萧禹在雁门的时候几乎是逼着杨广下令罢高句丽之役,虽然当时三军将士欢声雷动,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杨广这个独夫民贼感觉到无地自容,尽管他当时不说什么,还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