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眉头一皱:“杠上了?主公是想说,杨玄感一定会赌气攻城,死战不退吗?他不至于这样愚蠢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叹道:“杨玄感手下的民夫船工们,可能会不答应,所谓**************,这些底层的百姓,往往是举村,同乡一起被拉来服徭役,今天那些战死的人里,多是他们的亲朋好友,这些人会强烈地要求复仇的,杨玄感就算是为了照顾军心,也会在洛阳城外逗留几天的。”
魏征咬了咬牙:“那么,主公的计划还能奏效吗?要是晚了一个月,只怕隋朝的大军就要到了。”
王世充摆了摆手:“一个月倒也不至于,现在杨广的大军远在辽东,一时半会儿难以回来,此外涿郡的李景,东莱的来护儿这两支军队,只怕也不难投入平叛作战,李景军分散得太开,而来护儿被杨玄感诬陷造反,只怕为了避嫌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杨玄感还是有两个月的时间的。”
魏征长叹一声,说道:“主公,还有关中的卫玄卫文升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他?我倒是希望他能早点出来,让杨玄感正面打垮,要是关中空虚了,也许杨玄感能早点改变主意,转入关中吧。”说到这里,王世充笑道,“好了,分析得差不多,我们也该出去了,樊子盖应该也快到了吧。”
城外二十里,叛军大营。
入夜,营中灯火通明。来来回回的士卒们,正在列队巡视,与昨天晚上在氓山山谷里,那冲天的士气相比。今天的大营里明显要安静了许多,杨玄感特地下了命令,为了安抚士卒,提振战败后的士气。他允许今天晚上大部分士卒饮酒。
可是这一来,反而成了借酒浇愁,尤其是那些民夫与船工为主的前营之中,几乎是哭声与怒骂声遍地都是,那些十几人围坐在一起的民夫们,几乎都给战死的同伴留了个空位,放着盛满了酒的碗,众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痛哭流涕,怒骂着敌军,说着若是入城,鸡犬不留,以报此仇。
杨玄感的神色严峻,站在一处小高坡上,怔怔地看着本方的大营。红拂和李密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就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久久,红拂才叹道:“公子,这次红拂能平安回来,多亏了军士李二牛,希望你能赏罚分明,好好地奖励他。”
杨玄感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之中。他勾了勾嘴角:“李二牛?他又是如何救的你?”
红拂说道:“这李二牛在攻城的时候受了伤。摔倒在尸堆中,没来得及撤回来,我跳下城墙时,正好与他摔在一起。他一开始以为我是隋军,还想用剑刺我。结果我悄悄地掏出了公子给我的金牌,他才知道我是自己人。”
“我们两个一起潜伏到黑夜之中,我想跳河回来,可是城头的守军来回频繁,守卫森严,是这李二牛引开了敌军跳进河里,我才趁敌不备从板桥上跑过,现在那李二牛也是历经九死一生地回了大营,只剩下半条命了,正在伤兵营里躺着呢。”
杨玄感点了点头:“我会下令,嘉奖李二牛,赏他财物的。红拂,还是说正事吧,王世充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
红拂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依属下看来,王世充只怕是想要公子按照以往的承诺,离开洛阳,前往关中。”
杨玄感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布下如此毒计,杀伤我这么多兄弟,现在却跟我说还要顾及同盟之义,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
李密突然开口道:“不,大哥,小弟看来,王世充还是留了余地的,没有赶尽杀绝。”
杨玄感微微一愣,奇道:“这一战他光是在北门就伤我五千多士卒,还叫留有余地?那他要是全力施为,这会儿我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李密摇了摇头,说道:“他明明有机会可以尽杀我城下的八千军士,可是最后却放弃了攻击,让大部分人撤了回来,而且这些民工和船夫,是我们起兵时的老弟兄了,虽然装备里行,战技欠佳,但有着最可贵的热血和最高昂的士气。今天一战,我才发现,我们这次起兵,真正要依靠的,还是这些老弟兄啊。”
杨玄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贤弟所言极是,今天一战,我也发现那些新附的降兵,战斗意志极差,而且习惯性地溃败,虽严令亦无法禁止。这样下去,如何打得了硬仗?雄阔海今天想要阻止溃兵时,竟然被冲撞下马,差点被踩死。前一段我军势如破竹,这还看不出来,但今天碰到硬仗败仗,就现原形了。”
红拂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有军法吗,不是未闻将令就擅自后退,得斩杀吗?把那些擅自撤退的逃兵抓起来以军法处置,不就结了吗?”
杨玄感哈哈一笑,拍了拍红拂的肩头:“红拂啊,你这些还是太理想化了,逃兵成千上万,所谓兵败如山倒,又怎么可能全按军法处置呢?我军一共也就四万多人,要是把今天的逃兵全杀了,那一下就得斩杀五千人,不用等隋军来,我们自己就败了。”
李密却是眉头深锁,说道:“大哥,小弟倒是觉得,红拂姑娘的所言不无道理,逃兵不可全杀,但也不可不杀,如果不杀人立威,只怕这种未令而逃的风气,就会弥漫开来,以后野外决战的时候,要是哪支部队这样溃散,可就完了。”
杨玄感的脸上笑容渐渐地消散,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先父治军之时,在大战之前,必先严明军法,然后在营中遍寻那些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