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醒来,如潮的疲惫感便席卷全身,手脚乏力,不愿动弹,这种不适的感觉,李俭很不喜欢。
没有睁开眼睛,甚是疲惫,潜意识里李俭也不愿睁眼,节省点气力。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便是一片纷乱的记忆汹涌而来。
穿越了!甚是艰难地消化了些记忆,当意识清晰之后,李俭便反应过来了。
最大的佐证,便是脑中不断重复播放的那支凶恶骑军肆掠屠杀村落的场景,那是这具七八岁身体亲自经历的。睁开双眼,李俭猛地坐起来,喘着粗气,额头有汗珠落下,身体不自主地轻微颤动着。
周边很是安静,李俭突兀的动作打破了这宁静,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正是午后,过了好一会儿,方适应了秋日之阳的照射,视线清晰起来。
四下扫了扫,这是一片幽深的山林,周围四散布着十来名少年、小童,或坐、或卧,都是粗布麻衣,表情麻木而茫然,还有挥之不去的畏惧。在一旁,尚有七八名歇着的大汉,手里拿着武器,应该是刀。其中一人冷着脸走上来粗鲁地按倒李俭:“给我好好休息!”
李俭就任由其粗糙的大手按在脸上,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顺从似乎成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又昏昏沉沉睡去,直到秋阳西垂,与十来名小童吃了点糙粮,被驱使着,沿着狭道前行。
数日之后,李俭基本已经搞清了自己的处境。他与那十多名少年小童是被那些大汉收拢的孤儿,都是因战乱而家破人亡之人,这些人显然别有目的,不是善类。一路走了多久,前身小童没有时间意识,李俭如今也只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初时,大概有百来名孤儿,到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其他的,都死了。或坠于山岭,或跟不上体力不支被遗弃,或不听话被抛之于豺狼之口。总之,脑中涌起的回忆令李俭不寒而栗,由不得不心生畏惧。
享受惯了和谐而安宁的都市生活,骤然魂穿到这么个不知何年何月之时代,又是朝不保夕的境地,李俭极不适应。但不得不适应,因为他想要活命。一路上,李俭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不敢开口“打探”,身边都是些小孩,至于那些大汉,他没那个胆子。
就在半日前,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童,身体没能扛住,昏倒之后,被无情地抛到悬崖底下。这让李俭尤为恐惧,脑中的记忆,与肉眼所见相重合,大受刺激,当时他直接尿了裤子。
心中惊惧不安,却不敢吵,不敢闹。自那之后,李俭更老实了,很听话,非常听话。而在这十多名少年间,只有他李俭年纪最小,不满十岁。
那几名大汉,偶尔会交流几句,虽不敢有异样的表现,但不似那些彻底麻木的孤小,李俭还是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着,试图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一趟,历时数月,淘汰至这十多人,也不差了,主人一定会满意,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从蔚州一直至此,总算要到了,这一路战战兢兢,回总坛一定好生休息休息!”
“可惜此行损失了十多名兄弟!”
“所幸突厥人犯边,不然我等想要收掠那么些孤儿,还不容易!”
“我们是救他们于水火!”貌似是那个领头的声音:“若无我等,他们早就饿死了。不过这一批人,质量确实不错,竟然能活下这么多……”
还是午后,李俭假寐,精神微振,这是他这两日听到的最有效的信息。
主人、任务、蔚州、总坛、突厥……李俭若有所思。
自己只怕身陷一个“了不得”的组织中了,且这个组织绝不是善类,仅凭其行事手段便可得知。而此刻,是要去他们的“总坛”。
还有突厥犯边,这是个值得深思的信息。如今是何时期,唐?隋?抑或更早之前?仅凭“突厥犯边”,李俭并不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令李俭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大汉,似乎能够“飞檐走壁”,一越两丈余,轻松写意。攀爬巨树,更是矫捷异常,蹬几脚,便至数丈高的树梢之上。这让李俭意识到,这个世界,不简单。
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十分险恶,周边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山道难行,即使那几名武艺傍身的大汉,都甚感艰难。十多名孤儿,砥砺前行,包括李俭在内,能活下来的,都属于“天赋异禀”之辈。
根据太阳起落方位,李俭大概知晓,行进方向是东南。一夜,一名少年实在扛不住了,倒下。
领头之人盯着昏迷的少年道一句:“现在倒下,可惜了!”
“离总坛不远了,要不要将他带上?”
摇了摇头:“只能怪他命不好,运气不佳!”
将之抛却于山石之间,一行人再度上路。李俭冷漠看了眼那倚在碎石上的身影,随即回首埋下头,默默赶路,他没精力去同情那个陌生的“大哥哥”。不过闻其言,目的地快到了。脚底的水泡早就磨破,忍着剧痛,拖着疲惫的身躯,麻木地跟着前行。不能倒下,若被遗弃,也就别想活命了。
未两日,在李俭也要撑不住的时候,目的地终于到了。那传说中的总坛,并不似李俭想象中的那般。隐藏于深山的楼阁建筑,戒备森严的守卫巡逻,这些都没有。只有一座简易院子,院子也是用来遮人耳目的,李俭这些人是被引入院后石穴,石穴明显是天然形成的,只是被稍加开发利用。
被带至一个略显阴暗的穴洞,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