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底的东岸气温已经渐渐转凉了,青岛港一环、二环间一望无际的麦田里,蕴藏着农人们对丰收的寄望。
“好漂亮的麦田。”查尔斯先生坐在新起的三层小楼——金鹿商馆——的顶层阳台上,迎着清新的海风,轻轻感叹着:“这让我想起了东盎格利亚的乡村,金色的麦子、青色的芜菁、红色的苹果,还有那四处游荡的牛羊,真是令人怀念啊,我似乎已有很久没回到英格兰了,哈里森少将。”
“叫我哈里森爵士!”被称为哈里森少将的男人强调了一下,“我的身份在这里不能暴露,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优秀的孩子。”
哈里森少将是英格兰共和国护国公克伦威尔的心腹,此君最出名一件事乃1653年4月20日上午,带领一队士兵跟随克伦威尔进入残缺议会,驱逐了被克伦威尔称为“酒徒”、“奸商”、“妓院老板”的资产阶级议员们,然后将下议院封闭并宣布对外出租,一时间名声颇为不佳。
查尔斯先生作为正统贵族出身,自然对克伦威尔及他麾下的一帮少将们没甚好感了,只不过他不会形诸于色罢了。这会只听他叹息道:“是的,尊敬的爵士,不知道东岸人怎么搞的,竟然接连抓获了多名英格兰最优秀的探子,剩下的那些探子虽然没被抓获,但我相信他们也不是很可靠了,或许私下里投靠了东岸人,谁知道呢?”
“查尔斯先生,作为被护国公所看重的人才,您对如今交易额越来越大的英、东贸易有何见解?这个国家敌视英格兰,处处与荷兰人搅在一起,可下议院的诸位先生们还在与他们大做生意,其中甚至包括以前曾于他们有过过节的的东印度公司,这合适吗?”哈里森少将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查尔斯,说道。
作为护国公的心腹,此番他从本土乘船来到东岸。为的就是调查英国间谍网在东岸大受损失的事情。以商人身份为掩护的他一抵达青岛港就来到了查尔斯坐镇的金鹿商馆——这同样是一个间谍窝,不过由于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被东岸梅机关盯得很紧(事实上东岸人对所有外国商馆都盯得很紧,盖因他们自己就用商站在海外刺探情报),间谍活动进行得很隐秘、缓慢罢了。与被破获的英国地下间谍网不是一个体系,故得以幸存了下来。
哈里森少将抵达青岛也有一些时日了,他装模作样地运了一些意大利天鹅绒、铅锡矿石及少许昂贵的夏尔马到金鹿商馆后,顺势住了下来,并着手调查情报网的损失事宜。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试图恢复一下已近瘫痪的情报系统——当然目前看来不是很现实,况且查尔斯先生也警告过他了,幸存没被抓获的英国间谍已经不再可靠,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变节,因此这条线应该果断放弃,哈里森少将现在已是基本默许了这种做法。
不过,作为骄傲的共和军官,哈里森少将对查尔斯这种老派贵族(虽然他不是王党)也是颇为看不惯的,尤其是这个以商站为掩护的间谍网点几年来成果寥寥。只取得了有限的几种东岸机床的设计图纸(脚踏或水力机床,很可能还是过时的,因为能扩散到民间使用的机床根本算不得多先进),另外就是一些东岸的制度设计了,总的来说效率低下。
哈里森少将私下里认为,这和主事者查尔斯先生过分保守和谨慎的作风脱不开关系,虽然这个人曾经因为几封关于东岸的报告而颇受护国公赏识,但“王党同情者”就是“王党同情者”,他们或许忠诚于英格兰,但对共和政府未必有多忠心。这或许可以解释他们为何效率如此低下。要知道,荷兰已经有画师花了好几种东岸火车的型制,虽然其中不乏臆测和猜想的成分,但至少说明他们花大力气去搜集了情报。比起查尔斯这种“尸位素餐”之辈可强多了。
而与情报活动成果寥寥相比,查尔斯坐镇的金鹿商馆与东岸的贸易额却屡创新高,去年一年就达到了八万余镑,查尔斯此人也成了很多东岸商人的座上宾,频繁出入各位企业家的聚会,就连他们的作坊都去过不少回了。着实风光无比——当然这只会让哈里森少将更为不满,因此言语间对这些与东岸大做贸易的商人们多有讥刺。
“哈里森爵士,作为一个国家官员,没有什么比掌握有关制造业、贸易、财富和国家管理的知识更重要的事情了。”查尔斯漠然地看了一眼哈里森,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如果一个人对母国和敌国的情况、利害关系一无所知,那么他能给予一位君主有理有据的忠告,使之能使治下的国民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都诸事顺遂和幸福吗?就国家层面而言,世界上——特别是在一个岛国——还有什么比刺探这些情报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呢?或者在你看来,些许高质量的机床刀头、一些过时的机床就是最值得花力气的东西了,可对于国家的统治者而言,研究东岸崛起的原因、思考他们推行的政策、模仿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难道不才是最应当关心的事情吗?我们通过贸易与东岸加深了联系,因此得以窥见他们社会的更深层次,这就是最宝贵的财富了,你还需要什么?更何况,东印度公司的诸位先生们就近在东岸采买物资,这能有效节省成本,更有助于他们在东印度一带的开拓事宜,不是吗?”
“再者,贸易对于如今正在进行战争的国家来说也极为重要。你也听说了,与东岸的贸易每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