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闱考三场,每一场三昼夜,算下来,一场考试共计九天七夜。
弟弟在贡院埋头考试,云菀沁也在宫里提着一颗心。
放正、副榜的当天,初夏跟沈肇在宫里约了时辰,去问结果。
云菀沁坐在房间,也像是等着放榜似的,肚子里的小东西跟着有些骚动,日上三竿时,一阵帘风掀起,伴着初夏的惊喜连连:“上了,上了!”
云菀沁一颗心落定,其实依弟弟学业,中举也不算太过意外的事儿,高兴完了,又记起什么,拉着初夏:“第几名?”
初夏圆润喜庆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睫一闪:“猜!”
京城考生近万名,去年录取的举子有两百名左右,能在一万个学生中成为两百个精英,就算吊个尾巴也是不得了啊!
云菀沁已经谢天谢地,不做什么奢望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能有前一百名么?”
“什么一百名啊!亚元,少爷是亚元!第七名!”初夏憋不住喜庆,脱口而出。
中举的学子中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到后面后十五名称为亚元,齐怀恩在后面也高兴得不得了:“云少爷十多岁的少年就能中举,还是个亚元,啧啧啧,一万个考生中,成绩排第七,这脑子,怎么长的啊?奴才便是埋在书堆里十年不出来,也考不出这种成绩啊!”
秋闱过后,又是恩科加试的会试。
已闯过一关,云菀沁不担心了,若说考举子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春闱会试的录取率大概是二十个人中选一个,压力倒还小一些。
虽说参加会试的都是经过万里淘沙出来的精英,可她对弟弟信心满满,只等着杏榜出来。
此时,云菀沁身子已经发沉,走路都有些艰难了。
瑶台阁的宫人不多,刚搬进来时,年公公提议多派些宫人来伺候,几次云菀沁都婉拒了,所以整个瑶台阁,除了初夏和齐怀恩在里头贴身伺候,就是外面几个打杂的,统共算下来才十几个。
如今快到临产,初夏和齐怀恩两个都没有生育经验,也没伺候过产妇,万一遇着事儿,忙不过来,这日年公公来时,再提这事儿,云菀沁考虑了会儿,终是答应了。
第二天,年公公就领了两名中年嬷嬷来瑶台阁交给初夏,都是有照顾产妇经验的后宫老宫人,一个姓戚,一个姓聂。
初夏见两人谈吐有条理,打扮也干净,颇是满意,照着云菀沁的吩咐,拿出些打赏给了两人。
戚嬷嬷和聂嬷嬷见那打赏不小,知道主子是个大方的,十分高兴,齐齐接下,恭敬道:“奴婢们今后定当尽心尽意,与初夏姑娘一起好生照料美人与皇嗣。”说罢,初夏带着两人在阁所里熟悉一下,再去安排住的地方。
待初夏离开,年公公照例进去看了看云菀沁,打声招呼,亲自交代一声送人的事儿。
云菀沁温道:“请年公公转告皇上,多谢皇上赐人。”
年公公情不自禁给自家主子说好话:“皇上再忙心里对美人也记挂着,尤其美人近了临产,政事再怎么繁忙,都不忘问奴才一句瑶台阁这边的情况呢,有几次经过附近,想进来看看,皇上那颈子都快伸到墙那头了,说个掉脑袋的话,那次正巧旁边有株大枣树,只差爬上去看了……亏得奴才拼死拼活将皇上抱住,不然被人看到不知道还传成什么样子,最后还是走了。”
没料他当了皇帝却还是这么没正形儿,云菀沁忍俊不禁,却又不免有些感触,堂堂个天子,路过后宫美人的居所都不敢明着进去,竟还要爬树偷看,这世间,惟有夏侯世谆这人做得出来了。
她若不主动请,他也不愿意逼迫,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无上的尊重。
正因为他这样对待自己,她更不能让他觉得有希望。后宫佳丽多,可心人儿迟早会再找到。
她避开年公公等自己放话请皇上过来的期待目光,随便拉话题:“最近皇上政事很忙?”
“可不是?那北边的蒙奴人,哪里会让人安心啊,”年公公也是个爱唠嗑的,接过话就道:“皇上登基这几个月,成日扑在北边的事上,尤其最近,白日黑夜歇在议政殿的书房,跟景阳王和大臣商议军务,后宫都半个月没去了,人都瘦了一圈儿。”
“是北边出什么事了吗?”云菀沁心思戈登一响。
年公公自知说得太多了,可她主动问,也不好收,见她眼神期盼,避重就轻地说:“上月下旬,蒙奴人又攻了江北城边境的一座互市,抢了不少大宣汉人的民脂民膏,沂嗣王领兵抗击,谁想蒙奴人奸诈,用追兵引沂嗣王进北边的雪莲山,山谷早设了埋伏,沂嗣王差点儿中伏,幸亏有救兵赶到解了围,与沂嗣王一块反攻下了蒙奴军队,虽最后大宣赢了这一场,皇上却对蒙奴的偷袭龙颜大怒,这些日子,就是与众卿家商议与蒙奴开战一事。哎,想想也是迟早的事儿啊,先帝爷那会儿,为了国泰安宁,对北边忍了又忍,可如今,蒙奴完全就是贪得无厌,是可忍孰不可忍……”
话还未说完,只听眼前女子开口:“帮沂嗣王解围的救兵是谁。”
说了洋洋洒洒一堆,没想到这云美人耳朵灵光,仿似有心电感应,还是挑出年公公故意避开的那一茬。年公公一愣,吞吐起来:“不,不就是江北城附近的救兵么。”
云菀沁眼睫蝶翼般,忽的定住:“是不是秦王。”他封地陕西郡就在江北城旁边相隔不远,此次离京背上,也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