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在混乱之中,有那样的胆识和判断力,绝不会是如此的言行举止。
高夫人今日来,不过是想撇清高家与银环蛇一事无关。但高家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四大氏族各个都有可能,都想取而代之。木景清是嫡子,若有三长两短,云南王府便难以为继,自然要把位置让出来。
可事发之时,几家的郎君又全都下了水,谁都有可能接触到银环蛇,这又实在是难查了。
此时,堂外传来木景清的声音:“阿耶,射箭的人是不是找到了?快给我看看。”话音刚落,木景清和嘉柔便一道进来了。
“你还有没有规矩?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木诚节斥道。
嘉柔向木诚节行礼,木景清却径自坐在崔氏旁边:“阿娘,快说说那人长什么模样?”
崔氏柔声道:“是高家的弓箭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阿耶已经赏过他,这会儿,跟着高夫人回去了。”
木景清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他还想当面谢过,跟那人好好切磋一下的。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木诚节严肃地说道,“你需跟我去长安一趟,圣人会在曲江设宴,考察你的才学。你自己好好想想,到时该如何应对!”
“阿耶,您吓我的吧?为什么要考我啊?诗词歌赋我样样不行,这不是要去御前出丑吗?”木景清睁大眼睛。
木诚节威严地看着他:“知道这次山南东道为何叛乱?就因为那人想子承父位,可人品能力全都不够格,才被圣人否决。表现不好,你这世子之位,只怕到时候也难保。”
木景清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像根霜打的茄子一样,歪倒在塌上。他并非贪恋权位,而是做了十三年的世子,要是被圣人剥夺了封号,那他以后就没脸在南诏待下去了。
崔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嘉柔说:“昭昭,你也要准备行装,我和你一同去长安。”
“我们也去?”嘉柔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快又要去长安了。虽然这个时候的天子还不是元和帝,她也不是被捕的死囚,可她心里莫名地抵触那个地方。
到了长安,便有机会见到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了吧?上辈子他一直籍籍无名,退婚以后如何了,她也没有太在意。
这辈子她既然决定遵守婚约,那么他是否体弱多病,是否人中龙凤,她其实没那么在乎。
可能她无法再去爱一个人了,却会努力地过好余生,弥补上辈子的错误。
自延光大长公主一案后,太子受到连累,在很多事上都放了手,专心侍奉在君侧,不敢妄议朝政,这就给了舒王独大的机会。虽然有广陵王在凝聚原先太子的势力,但到底难以与舒王抗衡。
这次召藩王和节度使进京,实际上是舒王的意思。要这些人表明态度拥立他,否则他便视同异己,找机会铲除。
她就是怕木诚节的性子,不会服软,加上当年的事,得罪舒王。
夜幕降临,城中开始实行宵禁,街上安静无声。有人来府中传信,今夜木诚节等人在王府宴饮,留宿在那里,不回来了。
崔氏回到屋中画花样,阿常举了银釭过来,周围的光线便亮堂了些,案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娘子晚上没吃多少,肚子可饿了?我给您下碗汤饼吧。”
崔氏摇头,继续画道:“我没什么胃口,你早些去休息吧\。”
阿常坐在崔氏的身旁,说道:“您在担心大王的事?舒王不会将他如何的。当年的事都是天意弄人,舒王不会为难他。”
崔氏冷冷说道:“天意弄人?你明明清楚,家中本来是要为我和舒王议婚。崔清思听说大王入长安,圣人为寻宗室之女下嫁而发愁,生怕选到她,就在上巳节故意约我去丽水边,又叫人将我推入水中,恰好被大王所救。你说这是天意?怎不说是她一手造成!”
阿常安慰道:“娘子莫气。当年的事也仅仅是你我的猜测,而推您入水的是您身边的婢女,没有证据啊。”
“不是她还有谁?在我远嫁之后,还在家书中故意捏造我和舒王莫须有的往事,被大王看见,叫我百口莫辩。”崔氏深吸了口气,“罢了,不提这些。亏她今日还有脸来见我和昭昭,也不知又打什么歪主意。”
阿常怕崔氏难以释怀,宽慰道:“舒王妃如今地位尊崇,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打算计娘子?我倒是发现三娘子今日似乎一直在偷看崔大郎君,不知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案上的烛火跳动,崔氏笔一顿,侧头看阿常:“你没看错?许是你多心了。”
阿常却坚决道:“怎会是我看错?大郎君那等品貌家世,都城里多少贵女趋之若鹜,三娘子会动心思也是正常的。”
崔氏拢了拢头发,对阿常说道:“昭昭一人去骊山也没有个伴,让顺娘和二郎陪着她一起去。明日你跟顺娘身边的春桃交代几句。”
“是。”阿常侍奉崔氏多年,自然一点就通。
第二日,嘉柔,顺娘和木景清来给崔氏请安,崔氏顺道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嘉柔不在意,木景清这几日跟着木诚节跑宫里和官署,早就腻烦了官场,听到能去骊山玩,就跟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
顺娘却有些意外。昨夜回府之后,她一直想把崔时照从脑海中除去,现在能同去崔家的别业,那将熄未熄的火苗又有复燃之势。
如果他有可能喜欢她,哪怕不能做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