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在林家与自己的父母签下借条,终于拿了银钱回瞿家。
银钱是拿回来了,可是有了借条这一档子事,瞿家非但没有对林家丝毫感激之情,也没有觉得这个媳妇娶得值,而是觉得对这银钱用起来更加理直气壮,开口便道:这是向亲家借的!几乎是把“借”字从牙齿缝蹦出来的。
对于瞿家生来说,虽然最后自己没有去签那个啥借条,但是附近相邻哪个不知道他瞿童生是靠女人,靠女人娘家才能去赶考的?他心里无比郁闷,将这份郁闷都发泄到林氏身上,态度再次变得冷漠起来。
瞿家生也有自己的打算……姑且拿到这笔银钱,先考上秀才再说吧。好歹有了身份,再打点一下,在县衙谋个职位什么的,做了秀才就可以参加京都会试,若是了一举高中,再做计较不迟。
……一番折腾,瞿家生终于收拾好行李去县城赶考了。
方山县县城距离榆树村有几百里远,坐将近一天马车还要搭半天的乌篷船才能到。所以考试之前都需要在客栈先住下,顺便温习一遍,然后再应考,考试过后再等着发榜……所以这一来一去,至少要一个月才行。
瞿家生一走,家里顿时清静了下来,林氏才发觉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例了,同时强烈的孕吐反应来了,差点将胆水呕了出来,加上前段时间的奔波,整个人疲惫至极。
这次妊娠反应特别激烈,跟上两次怀大妮和二妮不一样,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娃。
魏氏见此,连前几天因为借条的事情也淡化许多,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瞿家终于要开枝散叶了……要是儿子家生争气能考中个秀才,以后能够为自己长脸,要是再搏一块什么慈母呀贞洁之类的牌匾回来,那这一生就算风光而完满了。女人这一生奔的不就是这个么。
原本林氏想将大妮接回来的,现在自己有了身孕,而且极有可能是男娃。于是再次将这个想法搁浅,不为别的,就怕小花一回来将自己肚里的男丁给冲走了。
瞿轩现在已经四个五个月了,很是可爱,但总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且其中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所以每次看着小娃,貌似那句“要小的”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心里就隔应的慌。不知不觉中,林氏对瞿轩疏远起来,再加上有了肚子里这个依仗,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凭借这个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林氏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对于魏氏来说这都是自己的亲亲孙子呢,是来传宗接代传承香火的呢,所以带瞿轩的任务则全部落到她的手上。
……
三个月后,瞿家生回来,县里的初试已过,明年就能正式到京都会考了。
也就是说现在瞿童生已经不能叫童生了,而是真正的秀才爷了。
瞿家生比别的赶考童生足足晚了两个月才回来,但是因为有这个喜讯带回来,林氏没有追究,魏氏更加对儿子宝贝的不得了,而且看瞿家生貌似更加**得体,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
掐指算来,林氏已经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肚脐外凸,肚儿尖尖的,都说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瞿家生也很高兴,不过林氏却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疏离和嫌恶起来。以前虽然也不怎样,但是却没有这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也只有对方在看自己肚子的时候才有一丝丝温暖。
一晃,又过去两个月。瞿家生借温习为由搬到镇上私塾去了,偶尔回来拿些米粮用度,看林氏的眼神更加冰冷。
林氏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凄凄,大概是一种对危险的预警本能吧,她感觉自己这次很难挽回瞿家生的心了。直觉告诉她,瞿家生晚回来的这两个月肯定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又是一个瞿韩氏吗?
林氏现在即便是一手牵着二妮,一手抚着肚子,仍旧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和踏实。她蓦地想起来小花来,那个单薄瘦小的身子,在那样的荒野山林,她……现在还活着吗?
第二天林氏便对婆母提出给大妮送些生活用度。
没有了传宗接代的问题,大妮的“克星”便不存在了,好歹都流着瞿家的血脉,要送就送吧。魏老婆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林氏在背篓里放了点东西,因为肚子已经很凸出,不能背负过重,只略微放了点米粮以及几个杂面窝窝头。
林氏心中是很忐忑的,七年多来,她第一次在心里对小花产生了愧疚。或许这样的情愫早就存在,只不过一直被仇恨压着,被生活压着,不得已释放罢了。
二妮已经快满五岁了,更是乖巧可人,她拉着瞿韩氏的手,有些畏惧地说道:“娘,我我怕……”
林氏能够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二妮的功劳,再加上她一直将亏欠大妮的那一份母爱全部倾注到二妮身上,所以现在对二妮更加的宠溺,摸着二妮的脑袋柔声问道:“二妮怕什么呢?我们去看你姐姐啊?她一个人在外面,等过几天你爹回来了,就商量看看把她接回来住。”
“我怕,姐姐会打我,疼……”
“不会的,她是你姐姐,怎么会打你呢?”瞿韩氏柔声安慰,心中却浮现一丝隐隐的不安。
林氏走到野岭子的小木屋时,被眼前场景惊呆了。
只见一座修葺一新的小木屋掩映在翠绿的林中,小屋旁边新修了一间小房子,屋顶全是芦苇杆和茅草捆扎起来的,既通风又暖和。
屋外是一圈整齐的栅栏围成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