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施舍弱者的举动,都是在为自己培养敌人。”
杨宗卫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
杨七今日所说的这番话,跟他所有的师傅所说的都不同。
在他观政期间,有人告诉过他内圣外王,有人告诉过他圣德贤明,也有人告诉过他要对蛮人怀有包容之心,教化他们,让他们汉化。
杨七的话,明显跟这些说法都存在着差异,甚至说相违背。
总是有人告诉他,国恒大,好战必亡。
可是他看到的是,燕国在一场场战争中,不仅没有出现灭亡的迹象,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盛。
思考了很久很久。
杨宗卫看向杨七,声音低沉的道:“父皇,书里说的那些圣人之言,都是错的吗?”
杨七意外的道:“为什么这么问?”
杨宗卫皱折眉头,道:“儿臣在观政的时候,听臣子们说,国恒大,好战必亡。穷兵黩武乃是亡国之道。儿臣去看了书本,书本上也是这么写的。
可是儿臣觉得,书上写的,跟您说的相驳。
而儿臣觉得,您说的是对的。
既然您说的是对的,那么自然是书里说的有错。”
杨七乐呵呵一笑,“你能说出这番话,朕很开心。”
杨七提起了桌上的笔,写下了一句。
‘国恒大,不战亦亡……’
杨宗卫瞧着龙案上的字,沉吟道:“父皇是在告诉儿臣,两者兼施才是治国之道吗?”
“狗屁!”
杨七笑骂了一句,撵起了桌上的纸,扔给了杨宗卫,“你说说,朕这句话传出去,会如何?”
杨宗卫一愣,正色道:“父皇乃是古今未有的帝王,您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肯定会被天下读书人奉为至理。”
杨七坦然笑道:“可是你也看到了,朕写的只是一句戏言。”
杨宗卫有些傻,直愣愣的坐在那儿,不知道如何作答。
杨七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朕就是借此告诉你,书里没有多少至理名言。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书上的东西,特别是战国先秦以后的很多书籍,早已被人改的面目全非。
一些野心家,为了让自己的学说更被世人认可,所以在里面夹带了不少私货。
所以,以后你不论是看书,还是听人谏言,都要分清楚,那些话是真话,那些话是骗人的假话。
那些是对你有用的,那些是蛊惑之言。”
杨宗卫拧起眉头,“如何分别呢?”
“多听多看,知行合一,实事求是。”
杨七背负双手,笑道:“时间久了以后,你就会发现,一切脱离了实际的话,基本上都是骗人的鬼话。”
顿了顿,杨七问道:“比如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这就是一句鬼话。说出这句话的人,大概是被才女驳了脸面,又或者被才女所嫌弃。而世间的人,一直传颂这句话,甚至连许多皇室都将它奉为至理名言。
民间传送这句话,是为了确保男子在家中绝对的地位。
同时也为男子在家中压榨女子,提供了借口。
而诸多皇室传颂这句话,主要是为了防备女子干政。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女子会不会干政,跟才德无关。没有才德的女子,干政会更可怕。”
在杨宗卫低着脑袋皱着眉头领悟着杨七的话。
杨七没有打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踱步出了御书房。
狻
曹琳匆匆而来。
她脸色惨白,神色有点憔悴。
见到杨七的时候,她立马扑上前,惊叫道:“陛下要征蜀国?”
杨七扶稳了她,叹息道:“不是朕要征蜀国,是蜀国要征讨我大燕。”
“为了曹佾,值得吗?”
曹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七,哀声发问,她似乎想从杨七脸上看出些什么。
杨七盯着憔悴的曹琳,长叹一声。
“你以为,这场战争,真的只是因为曹佾?”
“难道不是吗?”
杨七摇头道:“从曹家立足大理的以后,你爹就有跟我一战的心思。他是一个长辈,他不认为自己比我差,他要压我一头,为曹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这场战争,看似是因为曹佾而起。
可是没有曹佾就打不起来吗?”
杨七叹息道:“没有曹佾,这一场战争只会打的更惨烈。曹家非昔日的曹家,杨家亦非昔日杨家。两个皇族,两个国家,争的是天下霸权,争的是霸主地位。
在天下面前,个人荣辱,亲戚情谊,不值一提。
我可以罢战,可你觉得你爹会善罢甘休吗?”
“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只会把我的退让当成示弱的表现,他只会得寸进尺。他要燕国在孔雀王朝的那一半疆土,他要燕国在邕州、汉城的疆土,他还要天下霸权,以及燕国数之不清的财富。
我要是退让了,他到时候只怕会要的更多。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不会介意抢了卫儿的皇位,封他一个闲散侯爵,囚禁一声。
而在他拿下了卫儿的皇位以后,一定会举起屠刀,将我杨家一门,诛尽杀绝。”
曹琳一脸难以置信,晃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不会这么做……”
杨七怜惜的看着她,道:“你是从曹家出来的,你爹的秉性,你不会不知道。曹家当年在汴京城里的时候,为了利益,怎么做的,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不能退,他也不会退。”
曹琳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