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阶下。
文武百官们俯身而立,一个个乖乖的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在哪儿静静的听着赵德芳发火。
至于赵德芳嘴里的污言秽语,他们自动忽略,就连秉笔直书的史官也低着头在数地砖。
“啪啪啪……”
龙案上的东西,被赵德芳砸的光了。
直到赵德芳把手伸向龙案,发觉没东西可砸的时候,才就此作罢。
赵德芳黑着脸,目光阴沉的扫视着百官,冷冷的道:“朕一定要将韩琼碎尸万段,方能解朕心头之恨。立刻调遣人马,朕要御驾亲征,手刃韩琼这个贱人。”
文武百官们闻言,对视了一眼,继续低着头当木头。
赵普装聋作哑的在那儿打瞌睡。
丁谓有心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德芳见文武百官们一言不发,顿时把龙案拍的啪啪响,“怎么,一个个都聋了?”
事实证明。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即便是赵德芳把龙案拍的啪啪响,赵普依然在打瞌睡,似乎赵德芳把龙案拆了,他也未必能醒。
赵德芳恨不得扑下御阶,给赵普两巴掌。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打瞌睡的赵普,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丁谓身上。
丁谓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您要御驾亲征,手刃韩琼……只怕有些难办……”
赵德芳瞪起眼,冷喝道:“难道我泱泱大国,就调动不出一支剿灭叛匪的兵马?”
丁谓苦笑道:“回陛下的话,真要是强调兵马的话,也能征调出一批兵马。只是韩琼在登州等地,搅风搅雨的,麾下的人马已经突破了数十万。
韩琼不是王小波,想要收拾韩琼,非大军压境不可。
目前咱们手里的兵马,除了拱卫京师的禁军外,其他的兵马没那个实力。
最关键的是,我们如今在跟南国作战,再跟韩琼开展的话,就等于同时跟两国开战。
战线从西南,一直扯到了东北。
单单是补给一线,就超过了千里之遥。
虽然朝廷此前得了一些浮财,可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为了征讨南国,宋国也是下了血本,调动了数十万的大军,还有数百万的民夫,从两路进军,去征讨南国。
单单是粮草耗费,每日就数百万斤。
再加上路上的耗费,以及其他军需的耗费。
每天消耗的粮草,简直是一个惊天的数字。
宋国朝廷从江南富商们手里巧取豪夺的钱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如果宋国再在登州掀起战端,那消耗将会更加惊人。
相当于宋国朝廷将要支撑起,两条长达千里的大军补给线。
别说外强中干的宋国了。
就算是真正富庶的燕国,也不敢这么干。
不然杨七也不可能把燕国、南国两地划分成两个国家管理。
赵德芳听了丁谓的分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血,他咬牙切齿的道:“难道你放任韩琼那个贱人在济州府胡作非为?再让她闹下去,朕的半个江山都没了。
当初跟他们辽国合盟,说好了他们打燕国,咱们打南国。
辽国为何出尔反尔,对我大宋发难?”
丁谓嘴角勾起了一丝难看的苦笑。
他心里清楚,赵德芳也只能过一过嘴瘾。
以前宋辽两国临近的时候,大宋尚且不能奈何辽国。
如今两国中间还隔着一个燕国。
大宋对辽国可以说是鞭长莫及。
就算韩琼在大宋闹翻天,赵德芳拿辽国也无可奈何。
就在君臣二人无奈的时候。
一直打瞌睡的赵普突然睁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现在能不能拿下南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赶紧剿灭韩琼在济州府作乱。不然……社稷不稳……”
两头只能顾一头的时候。
再入侵南国,只会被南国的兵马拖的越陷越深。
而韩琼在济州府造成的灾难将会越变越大。
所以,现在必须当机立断,从南国撤出兵马,北上反攻韩琼等人,稳定国内。
这就是赵普这句话的潜意词。
赵德芳和丁谓闻言,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也知道赵普说的对。
可是他们就是不甘心。
这一次,趁着燕国根基未稳,两国伐燕,尚且不能有所收获,等到燕国稳定以后。
谁还能撼动燕国?
没了辽国的威胁,燕国将会成为宋国的心腹大患。
所以,赵德芳和丁谓明知道赵普说的是对的,依然不想低头。
许久。
见赵德芳没拿定主意,赵普再次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据此前得到了消息,辽国数十万大军伐燕国,分别从港城、榆关、古北口、东晟府四处一起动手。
结果却是全军覆没。
港城、榆关、古北口的辽军,被火药炸的尸骨无存。
东晟府内,辽国大将耶律斜轸,更是被一群残疾老卒,阵斩在了马下。
可以说,如今的燕国,依然成为了一头猛虎。
以及不是我们大宋可以撼动的存在。
如今我大宋内乱已生,就更不能跟燕国再继续结怨。
难保到时候不会惹怒杨延嗣,使他挥兵南下。”
顿了顿,赵普幽幽道:“所以,当务之急,应当尽快撤出南国的兵马,并且派遣使臣恭送燕国王妃呼延赤金还燕。向燕国已示友好。”
赵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