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
顺州边境的行营内。
杨六躬身对折御勋,以及折家的几个兄弟施礼,“杨延昭拜见舅舅,见过几位兄长。”
“哈哈哈……”
折御勋朗声大笑,摆手道:“六郎不必拘礼。七郎当真是算无遗策。他知晓老夫手里缺人用,就派人送信给老夫,说有五万青壮送给老夫,让老夫带回去修桥铺路,开山铺路。
他说只需要老夫率领着麾下的兵马,到嫣州一行就行。
老夫开始还不信,老夫觉得那小子定然是扛不住了,所以向老夫这个当舅舅的求助。
没想到,真让那小子说着了。
老夫带着兵马过来,还没怎么杀,辽人就溃败而逃。
这一路上捡到的俘虏,已经超过了十五万,远超过老夫的预期啊。
有了这十五万俘虏,老夫就能在折家治下的各地,铺平像你们西北四府一样的平坦大道。
还有诸多炭矿、铁矿,也有足够的人手开采了。
七郎真是老夫的福星啊。”
折御勋说的没错。
早在杨二派人告知自己对榆关战事的猜测的时候,杨七就有请折家往燕云十六州一行的心思。
原本也是为了多一份保障。
却没想到战场情况瞬息万变。
辽国粮草告拮,比杨七预计的快了两日。
所以杨七不得和韩德让演了一场戏,为折御勋又争取了一些行军的时间。
让原本已经到了云州的折家军,向东赶往了古赵国城墙。
然后狠狠的算计了一把耶律斜轸。
此战,阵斩辽军六万多人,收俘虏十五万多。
牛羊并没有缴获多少,但是缴获了近三十万匹战马。
而耶律斜轸只带了不到七万人,逃回了顺州。
至于中间差出来的人数,八成是当了逃兵,又或者是被大军给冲散了。
行营内。
杨六听到了折御勋的话,脸色不自然的苦笑道:“舅舅,您这薅羊毛薅的太狠了,一下子把十五万俘虏都带走,回头外甥也没办法给七弟交代啊。”
折御勋故作深沉的道:“这样啊……老夫全都拿走了,确实不合适。那就给你们留下三万,老夫只带走十二万,你看如何?”
杨六无奈的看着折御勋,“说好的是五万……”
话还没说完,折御勋就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五万俘虏?打法叫花子呢?你杨家眼看着就要把燕云十六州据为己有了,疆土一下子扩充了四倍,赚的盆满钵满。
老夫率领三十万兵马来援,没从燕云十六州割一块肉,已经是念及了舅甥情分了。
现在只是要点俘虏,你也跟老夫扣扣恰恰的。
你是不在乎咱们之间的舅甥情分,还是觉得老夫只能等你们吃完肉,跟着啃骨头?”
说到这里,折御勋不情愿的道:“就算是让老夫啃骨头,老夫也认了。谁让老夫有你们这么一群没良心的外甥呢?
可是你好歹给骨头上带一点肉丝啊。
纯骨头让老夫啃,你也不怕噎着老夫?”
折家兄弟早就无地自容的捂住了脸。
杨六一脸愕然。
听折御勋这么一说,他确实有些可怜,杨六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最多八万……”
折御勋强硬道:“十万……少了十万,老夫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我那老姐姐说说了。”
杨六没脾气的道:“十万就十万。”
二人商定好了瓜分俘虏的数量。
杨六就离开了行营。
他并没有看到他离开以后,折御勋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论智谋,论抢占利益,单纯的杨六又岂是老奸巨猾的折御勋的对手。
“十万俘虏……嘿嘿嘿……能帮我们干很多事,能让我们折家治下的地方,变的像是杨家西北四府那样富庶。”
折御勋乐呵呵的打着小算盘,转头想跟儿子们炫耀一下。
却见儿子们一个个离的自己远远的。
顿时,折御勋脸色一黑,“怎么?觉得我这个当老子的给你们丢脸了?”
折家兄弟尴尬的低下头不说话。
唯有憨直的折惟忠为难的点点头,说道:“确实有点丢脸……您是他的舅舅,怎么能那么……”
不要脸之类的话,折惟忠说不出来。
折御勋一瞪眼,训斥道:“老子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子能舍下这张脸皮去跟自己外甥讨价还价?你们看看人家,不声不响的弄出了西北四府、南国,眼看着燕云十六州也要到手了。
以前的时候,老夫还能仗着身份,仗着家世,训斥他们一下。
现在,人家已经成长到了即便是老夫这个当舅舅的,也得陪着笑脸说话的地步上了。
你们若是给老子争气点,也打出这么一大片家业,老子还用得着低三下四的去跟人耍赖?”
折家兄弟惭愧的低下头。
心里埋怨杨家兄弟不是人。
干出的事,桩桩件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让他们这些当亲戚的压力很大。
折御勋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儿子们,神色暗淡的低下头。
半晌,折惟忠抬起头,硬邦邦的道:“孩儿迟早也会打出跟他们一样大的疆土的,孩儿绝不会辱没折家的名头。”
听到这话,折御勋暗淡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遇到枭雄,若不能生出几分比肩或者争胜心思,那么这辈子也就只能平庸的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