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向敏中的时候,二人显得有些唏嘘。
连日的奔波,向敏中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年仅四旬的人,看着更像是五旬。
“向兄,昔日汴京城一别,再见面,感触良多啊!”
杨七长叹了一声,感慨道。
向敏中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瓮声瓮气道:“是啊!昔日见你,你还是汴京城内的一介纨绔,而我却已位居朝堂。
再见面,你虎侯已经成为一方诸侯,而我却差点沦为阶下囚。
人生无常,我也没料到自己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杨七拍了拍向敏中的肩头,鼓励道:“向兄不必灰心,西北地域辽阔,百姓有数百万之多。有的是机会让向兄一展抱负。”
向敏中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疑惑。
“虎侯,向某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恳请虎侯能够不吝赐教。”
“你问吧!”
“朝廷为何突然把我、吕兄,还有王贤弟三人,发配到西北?虎侯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向敏中直愣愣的盯着杨七,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向兄,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你们到了西北,这是高升,而不是发配。”
顿了顿,杨七又道:“至于朝廷为何把诸位送到西北,这个问题我倒是知道答案。”
“为何?”
杨七咧嘴一笑,“因为我向朝廷去了文书,要求他们,送一些文官们过来,帮我治理西北四府。”
“啪啪啪!”
杨七拍着已经瞳孔放大的向敏中,笑容更加灿烂,“然后,朝廷就把你们派遣给我了。”
向敏中浑身颤抖的盯着杨七,咬牙切齿的道:“原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向敏中猛然扑到杨七身前,颤声厉喝,“你为何要害我?”
杨七任由向敏中愤怒的盯着自己,平静的道:“我何曾害你?”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全家发配到这西北?”
向敏中咆哮。
杨七讥笑道:“你是大宋的官员,而我杨延嗣在大宋官员眼里,就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叛逆。我一个叛逆,要害你这位朝中重臣?朝廷若是不同意,我能害到你?
我向朝廷要人,朝廷可以拒绝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拒绝,反而亲自把你们送到了我大同府的边陲。
朝廷若是有心要保你们,何至于此?”
“朝廷?!”
向敏中已经相信了杨七的话,他眼含热泪,“他们三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向敏中做错了什么?”
杨七怜悯的看着向敏中。
“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的是他们。而你,只不过是他们为了承担错误付出的代价。”
向敏中瞪着眼睛,双眼赤红的看着杨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超铜台关大捷的事情你可知晓?”
杨七反问了一句。
向敏中点点头,“这件事在汴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是人人皆知的一件事。”
“那就好……”
杨七轻笑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真正斩杀辽国十五员将军的人,是我五哥。真正拿下铜台关的人,也是我五哥。
而在此战期间,王超麾下的雄建军,从未离开瓦桥关一步……”
向敏中震惊道:“王超冒领了杨延德的军功?”
“对!朝堂上的三位宰辅都知道此事。可是他们选择了沉默,默认了此事。他们既然冒领了我西北的军功,那就得付出点代价。
而你们,就是他们付出的代价。”
向敏中瞪着眼,红着眼,咬牙道:“为何我从不知道此事?”
杨七幽幽道:“这等龌龊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公之于众。”
“可恨!”
“可恨啊!”
向敏中凄厉道:“他们的错,却要我向某人承担过错。着实可恨!”
杨七拍着向敏中肩头,笑道:“看开点,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能改。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等你看到王超的结局的时候,或许你的心情会好点。”
“王超的结局?什么意思?”
“你好歹也是一位京官,这点门道都看不透?”
向敏中迟疑了一下,道:“你说的是辽人?”
杨七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据我所知,辽人的使团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嘶~”
向敏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辽人可不好应付。”
“管他呢!谁叫他们贪心呢。进城吧!”
“不去!”
杨七愕然,“为何?”
向敏中擦干了泪珠,板着脸,义正言辞,“本官乃是宋臣,岂能入贼城。”
“嘿!”
杨七被向敏中气笑了,“是我刚才那番话白说了,还是你刚才哭哭啼啼的再跟我演戏,实际上想套我话?”
向敏中抚摸着胡须,淡淡的瞥了杨七一眼。
“你觉得呢?”
“老小子,居然跟我演戏,差点被你给骗了。”
杨七恼怒的瞪着向敏中,“朝廷把你们派给了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
“彭湃,绑了!”
彭湃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用绳索绑了向敏中。
向敏中一点儿反抗也没有。
任由彭湃绑起了他。
而后很自然的跟着杨七入了大同府城。
在很多人看来,向敏中这种做法,有点儿多此一举。
其实不然。
恰恰是这一点,体现出了向敏中的聪明之处。
从见到杨七,到进入大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