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娘,见过爹。”
杨业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左右都瞧着杨延嗣不顺眼。
“哼!”
只不过有求于儿子,不好说重话,只能冷哼一声,冲着佘赛花瘪了瘪嘴。
佘赛花会意,埋怨的白了杨业一眼,转头看着儿子,笑眯眯道:“七郎,这么晚了把你从被窝里拽出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推测一下。”
佘赛花跟儿子没有什么好客套的,当即把在宫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杨延嗣。
当杨延嗣听到皇帝赐菜,菜名忠肝义胆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听完了佘赛花讲述以后,在佘赛花和杨业期盼的眼神中,杨延嗣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半响,杨延嗣皱着眉头,沉声道:“孩儿所料不差的话,爹你八成被人陷害了。以爹您的为人,不会去做那些不忠的事情。”
“被人陷害?”
杨业迟疑道:“为父在回府的路上,也有这个猜测。只是为父平日里在朝堂上,与人为善,遇事都是忍让再三。并没有和人结怨啊?”
杨延嗣瘪了瘪嘴。
杨业在朝堂上为人处世,就像是一个好好先生一样,确实很少和人结怨。
不过很不巧,我这个当儿子的,可是结怨小能手。
目前已知的已经结怨的人,有高家、潘家、三皇子府、八贤王府。
这四家,在大宋的实力,都比杨府强。
其中,和潘家结怨最深了。
只是,这一次是谁向杨家出手,杨延嗣有些猜不透。
“爹,娘,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吧。孩儿保证把此事处理妥当,绝不给家中招惹祸端。”
“哼……”杨业冷笑道:“你能行?”
杨延嗣大包大揽道:“放心的交给我。”
佘赛花拽了拽准备继续打压儿子的杨业,然后笑眯眯的道:“那就交给你了。不过,一旦遇上了危险的事儿,一定要通知我和你爹。”
杨业有些不放心,冷言冷语的叮嘱了一句,“回头我会让杨洪给你调遣一队府兵。”
杨延嗣咧嘴笑道:“多谢爹。”
“别!”杨业摆手,“先别急着谢我,给你调派人手,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而不是让你去胡闹的。你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堵着人家门口叫骂,做这些丢杨府颜面的事情,为父决不饶你。”
杨延嗣闻言,跳脚道:“之前堵门叫骂的事儿,和孩儿可没关系。全是琳儿做的,您要算账,找她去。”
让杨业去教训儿媳妇?
杨业拉不下那个脸。
佘赛花倒是有资格教训曹琳,只是曹琳娘家太强,佘赛花也不好太过严厉的去要求曹琳。对她只能采取放养的政策。
杨业瞪眼道:“曹琳是你妻子,你们夫妻一体,她做的事儿,就等于是你做的。”
这话杨延嗣还真没办法反驳。
他只能拱了拱手,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家里惹麻烦。”
“知道就好。”
“孩儿先回去睡了,孩儿告退。”
杨延嗣一走,杨业低声对佘赛花道:“这件事交给七郎去做,真的合适吗?”
佘赛花笑道:“妾身瞧着七郎,做事比你周全。别老把七郎当成一个孩子,他都快二十了,也是大孩子了。再说了,七郎为官两载,寄禄官已经达到了四品,比你这个当爹的,只低四级。”
“哼!还不是比我低……”
“你当了多久的官,七郎当了多久的官?等七郎到了你这个年纪,肯定比你有出息。”
“再有出息,那也是我儿子。”
“……”
老夫老妻了,偶尔吵吵嘴,别有一番味道。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杨延嗣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以后,就出门了。
一路绕过了御街,到了单将军庙附近。
再单将军庙旁边,有一条巷子,巷子深处,有一座两进的宅子。
“咚咚咚~”
杨延嗣屈指敲门。
一刻钟后,一位白发苍苍,弓着腰,一脸老人斑的老者打开了门,仔细在杨延嗣身上打量了一番。
“你是杨七?”
杨延嗣怔了怔,点头道:“我是杨七,敢问老丈?”
老者张开了没牙的嘴,无声的笑了笑,道:“残缺之人,没什么姓名。你唤老夫一声印老头即可。”
杨延嗣抱拳施礼,“印老丈。”
印老头对杨延嗣恭敬的态度很满意,请杨延嗣进了门,又左右瞧了一眼,确认了没人跟踪杨延嗣后,才关上了门。
印老头带着杨延嗣,进入到了宅子里,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角落里摆着两张躺椅,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放着红泥小火炉,还有茶具和茶碗。
“老夫老了,招呼不动你了。你自己招呼自己。”
印老头随意的躺在一张躺椅上,微微逼着眼睛,脖颈上的青筋在抖动,似乎忍耐着痛苦。
杨延嗣自觉的煮水烹茶,瞧着印老头抖动的青筋,忍不住开口道:“老丈,瞧您的模样,应该是关节受了寒,为何还要待在这阴暗的地方。”
“纳凉……”
杨延嗣嘴角抽搐了一下,已至冬日,一个风湿病患者,躲在阴暗的地方纳凉?
这是在自己找虐呢?
“老丈……”
印老头眯着眼,似乎瞧出了杨延嗣心里的想法,幽幽的感慨道:“只有躺在着阴暗的脚落,感受着周身刺骨的疼痛,老夫才觉得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