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二人确认了对方身份以后,抱头痛哭。
两个人一边哭泣,一边用俚语说着一些彭湃听不懂的话。
彭湃听不懂不要紧,他清楚的从围困着他们的俚人身上感受到了情绪的剧烈变化。
从最初怀有敌意的围困,到最后眼中多了一丝敬畏。
不过,这个敬畏只是对海里那的。
海里那和她的侄子叙旧了好一会儿,良久之后,她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在海布里搀扶下,走到了彭湃面前。
“老身为你们二人介绍一下。”海里那指着海布里说道:“他叫海布里,是老身大哥的小儿子。”
海布里冷眼扫了一眼彭湃瘦弱的身躯,瓮声瓮气道:“随我上山。”
海里那嗔怒道:“不可造次,这位彭先生,是大人的亲卫,你要对他客气点。”
海布里冷哼道:“我们俚人,只尊敬最勇猛的勇士,他瘦弱的像是麻秆一样,还不配得到我们俚人的尊敬。”
俚人崇尚勇武,力大无穷,勇猛过人的勇士,在俚人中,永远拥有着其他俚人那一比拟的地位。
彭湃身躯瘦弱,海布里看着他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
对此,彭湃并没有生怒,反而笑呵呵道:“老太君您不必如此,既然到了俚人的山头,自然以俚人的规矩为重。如今天色渐晚,咱们还是上山之后再聊吧。”
海里那点了点头,“那也好。”
“哼!”
海布里冷哼了一声后,带着众人,沿着山道上了山。
临近山腰的时候,傍晚的红霞照亮了整座山头。
彭湃一行人也真正看清了这座山的容貌。
从半山腰一直到山顶,依山建造着许许多多的建筑。
整座山,像是变成了一座山城。
在这座山城里,光屁股的孩童们在四处乱跑。
男人们扛着简陋的猎具从山林里归来,女人们依山而望,在从山林归来的人群中仔细的寻找自家的男人。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装都很简陋,大多男人们都光着膀子,赤着脚,只是用一块兽皮裹着下身。
女人们穿戴的,就比较多一点,头顶上顶着一个布条缠起来的圆盘形的东西,看起来很怪异。
海布里领着彭湃一行人进入到了山腰以后,一路上碰见的行人,都很自觉的对着海布里行礼。
看得出,海布里在这些人中间拥有绝对的威望和权势。
众人攀上山顶的时候,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照出了一片类似宫殿的建筑。
这些宫殿里的建筑,形状古怪,有些像是汉人宫殿、有些像是交趾的宫殿。
规模并不是很庞大,大小的宫殿加起来,也只有六座而已。
而且宫殿的占地面积和建筑规模并不大。
但是,即便如此,能在山中建立这么一个宫殿群,其困难程度,可远比在汴京城里建造一座比这大数百倍的宫殿群还费事。
在宫殿群前,有一个青石垒起的巨大广场。
广场上竖立着一个六丈高的图腾柱,图腾柱上雕刻着蛮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兽。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胡须花白的老者,站在图腾柱下。
当海里那出现在老者眼前的时候,老者的表情明显有些激动,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盯着海里那。
海里那迈着苍老的步伐,奔到了老者面前,哭泣着呼唤道:“阿哥~”
一声轻呼,老者浑身一颤,嘴巴微微张开,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感慨。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你终于肯回来见我这个大哥了。”
海里那扑到老者面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我以为阿哥这些年都在怪我,所以我没脸回来。”
老者揽着海里那的肩膀,轻声道:“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当初我派人去找你的时候,就已经不怪你了。只是没想到你性格这么倔强,一躲就躲了我二十年。”
海里那哭泣道:“我从没有怪过阿哥,我只是怪自己,当初没有听阿哥的劝告,才会落得了一个凄惨的下场。我是在责怪自己,没脸见你们。”
老者擦拭了海里那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就都别提了。你回来了就好,总归我们兄妹重逢,也算是一件喜事。”
海里那激动的点了点头。
老者转身吩咐海布里,“布里,你去准备一些酒菜,然后让你的兄弟姐妹和孩子们都过来,见一见你们的姑姑。”
海布里点头道:“阿爸,孩儿知道了。”
夜晚,海布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全都是山中的野味,不过烹调的很精细。
老者带着海里那,还有一群他们的自家人,围在桌前吃吃喝喝,有说有笑,互诉衷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海里那和老者聊完了,才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阿哥,此次我上山前来,是有事相商。”
老者闻言,眉头一挑,问道:“可是你居住的虎头寨出了什么问题?一会儿我吩咐海布里,带上几千人,去帮你。”
海里那摇头,摆手招来了坐在另一桌的彭湃,向老者介绍道:“阿哥,这位彭先生,是扬大人的麾下。此次随小妹进山,是有一桩事情要和大哥相商。”
“彭先生?”老者猛然站起身,面色阴沉盯着彭湃,问道:“你是汉人?”
彭湃直言道:“不错,我是汉人。”
“嘭!”
老者一拍桌子,咆哮道:“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