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园的人在街上各商铺大量的购买白绫、白布,随后就有兵卒在街头巷尾张贴告示,说睿王受伤,辽东军悬赏重金求医。
先不说香州城里,对熙园发生的事有什么反应,单说施洗砚。施洗砚受伤之后,最开始对伤疼完全可以忍受,但等找到藏身之处,将小巷尽头的这户人家悉数杀尽后,躺在床上了,施洗砚才觉出疼来,并且这疼痛让他差点昏迷过去。
顺着标在街头巷尾不起眼处的标记,还活着的手下找到巷子尽头的小宅院,天亮之后,找过来的手下有十三个。
“好,好了,”被抓来替施洗砚看伤的大夫,这时双手奉上了药方,结巴着道:“请,请老爷按药方抓药,就,就好。”
施洗砚跟大夫说:“多谢先生了。”
大夫战战兢兢,这个时候躲在这里,身上有刀伤,这伙人一定是昨天晚上作乱的那伙人啊。
“送先生走吧,”施洗砚也没看大夫给开的药方,他随身带着伤药,药效一定比按大夫药方抓来的药要好。
一听施洗砚要放自己走了,大夫如释重负,连声跟施洗砚道谢。
一个兵卒上前,送大夫出门。等两个人走出了屋子,不等大夫反应,兵卒从后一刀捅入大夫的后心,将大夫杀死在屋子的门前。
施洗砚没管大夫的事,正想闭眼休息一下,一个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兵卒跑了回来。大夫的尸体就倒在屋门前,血洗了一地,这兵卒就看了一眼,多一眼都没看。
“进来,”听见兵卒求见,施洗砚在屋里道。
兵卒从大夫的尸体上跨过去,推门进屋。
施洗砚的精神不好,但还是强撑着坐着,看着兵卒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兵卒将城里的事,跟自家将军详细说了一遍。
“睿王伤了?”施洗砚冷笑,中了秦王爷从西疆得来的毒,睿王爷怎么可能还活着?除非辽东军里有来自西疆的药师,但这可能吗?施洗砚不相信睿王有这样的好运气。
兵卒道:“小的听说,严冬尽他们是打北城外的隐龙山回来的。”
那赵季纪连夜从城里带了口棺材走,应该就是去的隐龙山了,这么说来,睿王就葬在隐龙山里。
“隐龙山有座达摩禅院,”有兵卒小声道。
“去那个棺材铺看一下,”施洗砚说:“看看那个老板回来了没有。”
兵卒又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跟施洗砚禀告,棺材铺的姜老板没有回来,家人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小的跟他说,家里死了人,想买口棺材,还有纸人纸马,”兵卒跟施洗砚说:“那家人说这几日都不会做生意,让小的去别家。”
姜老板没被放回城,这在施洗砚看来就与常理相合了,莫良缘和严冬尽要隐瞒睿王的死讯,那这两人就不可能放姜老板回来,弄不好,姜老板已经被灭口了。
试着动一下身体,随之而来的疼痛,让施洗砚身体僵了一下,调整一下呼吸,施洗砚问这兵卒:“城门的门禁已经解了?”
“是,”兵卒说:“有不少城里的人在往外逃,守城的辽东军没拦着。”
“那他们放人进城吗?”施洗砚问。
兵卒说:“将军,小的没看见有人进城。可,可将军,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会进城吧?”
这会儿城里正乱着,那街上的尸体都没有收拾完呢,哪个老百姓敢在这个时候进城?
施洗砚坐着凝神细想,这事他一定得想想清楚。
有兵卒这时道:“可辽东军买白布干什么?”
“办丧事吧?”另一个兵卒道。
这兵卒便又问:“谁死了?”
屋里的几个兵卒就都不说话了,这就不好猜了,但能让辽东军给办丧事的人,一定是高身份的人啊。
施洗砚心想,这怕是要为圣上办丧事了。
“将军,”门外又传来一个兵卒的求见声。
“进来,”施洗砚应声。
兵卒跑进屋,他也是被施洗砚派出去打听消息的。
“身上怎么有血?”施洗砚看见这兵卒身上的血后,脸色一沉。
“小的被辽东军的一帮人,抓去拖运尸体了,”兵卒气喘吁吁地说。
“你打听到了什么?”施洗砚就又问。如果这个兵卒是被辽东军发现身份,双方打斗之后逃回来的,施洗砚给当场要了这兵卒的命,你被辽东军跟踪,将这个地方暴露了怎么办?
兵卒浑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老老实实地跟自家将军禀告道:“小的听说,昨天有辽东军里的一个将军死在了隐龙山。”
莫良缘与严冬尽就是这么掩盖,赵季幻昨晚连夜往城外送棺材的事的?施洗砚冷笑,这伎量也太拙劣了。
见自家将军冷笑,屋里的兵卒马上就都噤了声。
施洗砚思虑了半晌,下决定道:“我们去隐龙山。”
莫良缘接下来,一定会借睿王的名义,宣布小圣上李祉驾崩,不光是李祉,带着李祉逃走的傅氏太妃,还有那位护国公爷,应该都会被莫大小姐宣布死讯的。
那如果自己带回睿王的尸体呢?
睿王死,莫良缘却说睿王没死,那多半就有可能,睿王就是死在辽东军的手里,这样一来,辽东军要造反的名头也就坐实了。还有,圣上三人在秦王爷的手里,睿王的尸体一到,莫良缘的计谋失效,小皇帝三人于秦王爷而言,又成有用的棋子了。
而他施洗砚……
施将军想,他这是大功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