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的眼界远远超出崔直躬的预料,沉默片刻,崔直躬开口说道:“公子洞察世事,老夫无话可说!”话音落,自饮一杯。王浩看着崔直躬数不清的落寞,缓缓说道:“只要不违背天理,凡事皆可商议。倘若大人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你我联手未尝不可!”崔直躬深深体会到了王浩的难缠,却也明白了其真正意图,说道:“蔡京掌控得了朝堂,却掌控不了地方。户部拒绝公子的,青州都可以补足。这个条件公子可认为值得?”王浩点头,说道:“果真如此,确实值得,但有一事在下不明,还请大人赐教!”崔直躬反问道:“何事?”王浩环视众人,缓缓说道:“蔡京管不了青州,却看得见青州。大人公然支持于我,何异于向蔡京正面宣战?”崔直躬冷冷而笑,说道:“话虽如此,形式却大有不同!与公子联手,蔡京的目光必定被公子吸引,只要公子无恙,老夫大可高枕无忧。”王浩反问道:“大人可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我不过一个七品小官,不见得能吸引蔡京的所有注意力!”崔直躬满怀惆怅,说道:“我与蔡京明争暗斗数十载,近乎完败,蔡京眼中,我不配作其对手。但公子不同,自八仙酒成名于东京,蔡京便视公子为劲敌。所以,与公子联手,明枪暗箭根本看不上老夫!”王浩微微而笑,说道:“我负责解决冯固,如何将少恭兄安置在胶州,就要看大人的手段了!”崔直躬说道:“极好!”说完手持杯盏,起身说道:“敬公子一杯!”众人纷纷起身,共饮。
曲终人散,王浩半醉而归。崔少恭看着王浩离去的马车,说道:“父亲方才对王浩所言,几分真,几分虚?”崔直躬说道:“开诚布公,句句诛心!”崔少恭说道:“父亲与赵相,当初都是苏门学士。王浩不过乡野少年,果真值得如此拉拢?”崔直躬说道:“为父说过,蔡京是虎,高俅是狼,王浩是海中虎鲨。可你们想过没有,咱们是什么?”崔少恭思索许久,说道:“咱们是牛,为大宋江山耕耘的牛!”崔直躬摇头,说道:“赵相当政之时,咱们的确是为大宋江山耕耘的牛,但赵相离世之后,苏门一脉树倒猢狲散,咱们在蔡京眼中不过是只猴子。”赵明诚在旁说道:“大人治理青州,百姓富足,府库充盈,如何能够以猴子自喻?”崔直躬反问道:“以德甫之见,咱们更像什么?”赵明诚说道:“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崔直躬笑,说道:“那就让王浩这头虎鲨顺着咱们这股清流直入东京,肃清那些祸国殃民的权奸小人!”
王浩返回客栈之后,反复回想与崔直躬达成的协议,许久之后,招来狄秦阳与狄齐仲,将宴会之事详细告知。狄秦阳听完之后,说道:“蔡京奸猾,冯固是其门生,能够被选中派往胶州,必然有难缠之处,寻常的计谋未必能够让其入瓮!”王浩没有正面回答,说道:“崔直躬是京东东路安抚使又兼任青州知州,胶州湾虽直辖于皇上,但终究位于京东东路腹心之间。得到了崔直躬的鼎力支持,京东东路这一府七州之地就向我们敞开了大门。换言之,胶州湾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将成为依靠,否则,仅凭南面的海路,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狄秦阳以为是,说道:“既然大势所趋,如何对付冯固就必须更加谨慎。”王浩微笑,说道:“蔡京教出来的学生,无论计谋如何,都有着天然的弱点,只要我们加以利用,不难成功!”狄秦阳问道:“是何弱点?”王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狄齐仲,说道:“齐仲兄擅长洞察人心,不知有何见解?”狄齐仲微微惊讶,随之说道:“蔡京专权贪财,冯固是其学生,必定耳濡目染。倘若公子将主簿之实权交还于冯固,冯固必定自恃有蔡京为靠山,以权谋私。到时,只要收集罪证,依法惩处即可。”
王浩思索许久,缓缓说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吏治腐败,自古皆有,胶州不可不防患于未来。冯固有主簿之名,倘若再领财政实权,而我们故作疏漏,不予监管,必定令其贪腐之欲念滋生,到时人赃并获,送于刑部!”狄齐仲沉思,而后说道:“如此一来,即可除去蔡京眼线,又可趁机加大督查力度,警醒胶州官员。”王浩微微点头,说道:“齐仲兄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多少亲友兄弟,曾有难同当,却未能有福同享。如果因为我们疏于监管,营造出腐败滋生的土壤,令那些一起打拼的兄弟迷失自我,最后不得不接受牢狱刑罚之灾,岂不让人痛心疾首?”
青州事了,王浩与墨家五人直接前往东京,陈松与张三狗则率领商队返回胶州。王浩到达东京时,距离樊楼拍卖会仅剩七日时间。此时的樊楼,热闹纷繁,各地豪商纷纷来到。王浩坐在二楼的雅间之中,与李员外和韩老板一同品茶。李员外颇为感慨,说道:“公子当初布衣白身来到东京,谁能想到一年之后,朝堂民间皆是公子的传说?”王浩推开窗户,看着大厅内形形色色的客人,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十分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必须摒弃,什么必须捍卫,所以方能步步为营走到今天。”李员外也起身来到窗前,说道:“不知胶州的建设进展如何?”王浩颇为惊讶,说道:“员外对胶州有兴趣?”李员外温温而笑,说道:“李家的财富主要集中在东京,但东京这些年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涌动。每逢朝局动荡,我们这些豪商总是难免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