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是我家。”
站立了许久许久之后,管阔才对着无迹说话。
无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不是了。”
无迹再一次点了点头。
如今,管阔只有它一个倾听的对象,所以它会努力做好一个倾听者应该做的事情。
管府依旧存在,并且还挺不错的样子,但是那已经不是管家的了。
那里面也没有人烟,除了干净,一无是处。
偌大的管府成为了长安城内的一个摆设,它很美,很壮阔,也很具有标志性,但是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进去过。
周围人来人往,但是管阔却就着石阶坐下,无迹紧紧地靠过来,他开始给无迹絮絮叨叨地讲故事,讲自己的从前、讲父母、讲管府、讲驼背老金、讲长安人的人们、讲广乐公主李惜芸……
他讲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但是无迹一直都听得很认真。
当你失意或者说的事情很没有价值的时候,那个在你的身边默默倾听着,并且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烦神色的,便是真正的朋友,并且是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人之一。
珍威将军说过,无迹是他的兄弟了,珍威将军没有骗他。
阳光的斜度一直都在变化,时间也在缓缓流淌,但是人们真的很难捕捉到那种变化。
管阔在管府门前的石阶上坐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路上有过数也数不清的长安人路过,他们或许觉得管阔这样肆无忌惮也呆愣地坐在那边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傻子。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个傻子就是那个傻子,并且坐在那里晒太阳的样子,和那个傻子如出一辙。
大概是管阔消失了太长时间,还有他穿着北唐军盔甲的样子实在是和从前太不符合。
管阔站起身来,他准备走了,人生之路上,风景太多,不能够停留太长的时间。
这里是长安显贵的府邸最多的区域,四面的人很多,也会偶尔有谁家公子或者谁家千金路过,不过这些都和管阔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在刚才的那些时间里,他看到过两三张比较熟悉的面孔,或者座驾路过,不过依旧没有谁认出他。
他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行走,他会去找王独、找晋王殿下,或者其他的什么人,但是至少今天,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离开的时候,他在长安游了一天,那个时候有广乐公主李惜芸陪着他,现在他回来了,还是长安游一天,陪着他的,是无迹。
他就这样一直游荡到了正午时分,最终去了一家酒楼,吃了一顿饭。
北唐的军饷给的很足,虽然他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一顿饭还不至于把他给吃穷了。
远处传来喧嚣,如同长安每朝每代的许许多多个时刻一样。
但是喧嚣和热闹繁华总是不一样的。
他皱了皱眉头,出了酒楼,牵起无迹,站在当街,朝着远处望去。
……
……
长安阴霾了好多天,而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这样灿烂的金色阳光,可以带给人们极好的心情以及很大的兴致。
尤其是那些锦衣玉食的无所事事之徒。
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那是不少人在很久以后对从前的美好回想。
那些真正的少年,骑马驰骋的时候,也的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以及显要感。
他们是长安的上层人物,而不需要付出多少的辛苦。从他们出生以后,那些好处就平白无故地自动送给了他们,所以他们的乐趣,在于在长安街上快马驰骋之时长安百姓们的惊呼。
尤其是那些姿容秀丽的女子们的惊呼。
当然若是有那些美若天仙的各府小姐们恰巧路过,看到自己英姿飒爽潇潇洒洒的样子,更好不过了。
北唐很大,在城外有着广阔的地方可以让他们策马奔腾,但是他们就是喜欢在长安街上,因为那样子很爽。
当然,在他们的前面,是府中的下人骑着快马当前开路,虽然他们很喜欢看到长安人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样子,可是他们也不想因为马太快,而撞上什么东西,所以那些开路的下人们,便成为了破开阻碍的关键。
事实上,即使是他们府内的下人们,也没有人敢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挡道的人物,除非撞上皇亲国戚,那算他们倒霉,只不过那样子的情况告歉几句便会了事,那些贵重的大人物也不想轻易得罪他们的长辈。
今日阳光下的街道,是属于白、阮、华三家公子的。
他们也许叫过其他的狐朋狗友们,但是最后能够来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不过这样子也足够了。
马作的卢飞快,明媚的阳光,绵长的白云,配上宝马,还有大街上陆陆续续的长安人,那是人生一大快乐。
“闪开!”
冲在最前面的是华府的下人,他做这件事情已经好多年了,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有过紧张与惶恐,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知道只要他的背后有那位小爷,那么他不会出任何的事情,所有的麻烦,只需要华府的一句话,便可以粉碎。逐渐逐渐,他也慢慢找到了自己家主子的那种快感,尤其是狐假虎威的感觉让他更加畅快,那些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们注视着自己家主子的目光,仿佛也附加到了他的身上,而长安人恐惧的眼神,更是让他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