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江湖上三流小帮派中的首领,公子查琦桢自然毫无印象。
查琦桢淡淡笑道,“我只奇怪了,是一个多大的诱惑,可以激励得雷斥天这样的小蟊贼热血冲坏了脑子,如今竟然敢跳出来,与我江南查家为敌?”
查四九惭愧道,“江湖传闻,为了抓拿少爷您,此次有人悬出十万俩纹银做为花红。”
“本少爷未必只值这个价?!”对于十万两纹银这等小数目,公子查琪桢嗤之以鼻。
只能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理千古不变。
查四九接口道,“只怪四九无能,这一阵子我方法用尽,始终查不出买凶之人的真姓名。”
查琦桢一笑置之,只吩咐查四九将死难舟子的名字认真造册,方便将来回了江宁城之后查家多送银钱优恤遗属。
下半日,仍有海沙帮众携舟袭击,三三两两的恶徒们近不得船边,便先被查四九指挥众护卫发暗器击退,算得有惊无险。
黄昏一过,风高夜黑,视线一片模糊。
顾忌到查家楼船船高质坚,楼船中的护卫们又防守紧密,海沙帮沿岸追踪者不敢近前,彼此间也清静了几个时辰。
第二日,大雪之后天气转了晴。
一夜不眠的查四九叮嘱众护卫们小心监视四周变化,自己蹲进舱中打个盹。
他再起身巡视时,发现江面上河道走势收窄,长天之下一片苍茫,楼船己经进入江宁地界。
江岸两边地势险峻,不见海沙帮马队追踪迹象。
舟子们这才扯满楼船风帆,劫后的舟子们吼一曲沧桑渔歌,一洗昨日晦气,走了个顺风顺水。
也不知过去几个时辰,舟子们歌声戛然而止,船首巡视的护卫跑来急报:前行江面之中,无端端多出两座巨大塔楼!
查四九赶去一看,那塔楼高有十丈通体黝黑,应该是生铁所筑,而且两座塔楼一东一西,用一条粗过成人手臂的硕大铁索链相连,铁索练之上密布鹿角牙叉,牢牢封堵住河道!
查家楼船虽坚,毕竟只是木质构造,若是强行去冲开此道障碍难免船头受损。
查四九赶过去时,横江铁索迎船这一面漂浮着俩个巨大木桶,木桶之上凿有数个圆孔,圆孔之中流出一线油脂,黑乎乎地漂浮在江面之上一层。
“石油!”查四九不由倒吸一口寒气。
此油脂乃是北地边民们自岩石之下搜罗而出,因为产地在苦寒之地又兼数量稀少,所以价格极其昂贵,石油可浮于水上,沾火即燃,火势之旺可熔金铁!
海沙帮积弱己久,新晋帮主雷斥天在江湖上扬名也不过是近十年之事,一次购置生铁塔楼和两桶石油实在花费巨大,以雷斥天之财力物力绝对难以支撑,此番为了拿下公子查琦桢,是哪一股势力暗中支助,让一个小小的海沙帮能够制造出这般紧迫情势。
查四九看着眉头紧锁,他正迟疑间,公子查琪桢已经到了身边,查琪桢附耳对他吩咐几句,查四九会意,疾奔舱底准备。
生铁塔楼之中一阵乱响,忽然中段打开数十个暗窗,哄喊一声,暗窗之中,探出身穿红衣兽袄的弓箭手无数。
那一帮人长弓满弦,箭头裹着油布全数点着,一半人瞄准着查家楼船,另一半人瞄准着两桶石油,一齐大喊道,“停船!”
海沙帮此次设伏也够毒辣,先用铁索链挡住楼船去路,再用石油飘满江面,楼船一旦进入这段水域,石油便先沾附到楼船边沿,只要沾得半点火星,火势随之一起,势必引起楼船船体失火,连烧带炸之下,楼船上众人难免全数陪着玉石俱焚。
查家护卫见此俱是面色微变,只有公子查琪桢含笑不语!
只怪顺风顺水,查四九察觉铁锁链横江时,以他目力之健,判断中间只隔数千尺之外,眨眼间,楼船就要冲到铁索链的近前。
查琦桢单手一举,舟子们急忙撤下两道风帆,楼船船体之中一片吱嘎怪声,这顺水楼船紧急减速,在距离那片漂浮着约石油数十尺的江心之中硬生生地停住。
这时两岸枯草翻腾,草从之中跳出上百红衣兽袄之人,各持兵刃纷纷推舟下水,众人拨桨数十只快舟直奔楼船杀来。
那些快舟眨眼到了楼船两侧,乘舟而来的海沙帮众纷纷丢出连索铁爪钩住楼船两舷,口咬短刀抓索攀爬而来。
众舟子见此情形战战兢兢,若不是查家护卫们从旁盯住,早有人跳船求生。
查四九来去匆匆,指挥四位力士自船底抬出一个硕大的铁箱。
应该平日操练纯熟,眨眼之间众人在船头拼装出一副巨大弓弩。待到查四九将其中五截金属拼接成一支五十尺长的巨箭!
铁塔内的海沙帮众远远瞅见,早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惊呼连连:“千机弩!”
四位力士崩足弓弦,查四九装箭调弩,疾风之中,巨箭出鞘,准确射在铁索链的正中,铁索链闻风而断!
犹是那铁索链沉重异常,却仍被这摧孤拉枯的一箭冲起,带着俩桶石油高高荡到半空。
查琪桢劈手夺过身边护卫手中的长弓,将箭头沾火点着信手射出,呼一声利箭挟风正中右边那桶石油。
油沾了火火裹着油迎头正淋在楼塔之上,瞬时将那铁塔烧成一团炽热的火球,顿时烧得塔楼之中惨呼呻吟不止,恐怖之声如同鬼哭狼哮。
此时楼船两侧啪啪响动,船体两侧各自有上下两层廿个隐蔽舷窗打开,每一个舷窗中伸出一支铁皮包裹的巨大桨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