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言!小心!”风间一声急喝,纵身过来,要挡在劈向忘言的紫光前面。
眼前一暗,腥风卷过,红龙也从半空中俯下身来。
但,他们都没有快过我,因为忘言就在我的面前。
情急之下,我跃起身子,张开双臂,一把将忘言紧紧搂在怀里。
我抱着忘言跌落在草地上,只听“哗——”的一声,我转眼一看,从额间灵翅窜出去的光没有击中忘言、而是击打在河面上,水波扬起,犹如帘幕,星光照耀,水幕中依稀看到人脸鱼的影子,正龇牙咧嘴、惊恐万状,鱼身几近焦黑!
下好狠的手!
这灵翅的力道若是用在忘言身上,他还有命?!
我又恼又怕,一颗心在胸腔中没头没脑地乱撞,听得到“咚咚”的回响。
“没事,别怕,”忘言轻轻挣脱我的怀抱,扶着我站了起来,脸上很是淡定:“美意,谢谢你。”
“谢她作甚?”风间一把将忘言扯开,回头瞪着我的额头,又惊又怵:“美意你疯了!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发狂了?你那额头上到底什么玩意,照着忘言就劈过去了,幸好他躲得快,你……你没看到那光恨不得把半条河水都劈到空中去了!那鱼都烧焦了!”
“喂,风间姑娘,你莫要瞎说,明明是美意救了主人!”红龙打着响鼻,声音瓮瓮,替我辩解。
“美意是救我,而非害我。”忘言对风间沉声道,拍拍风间拽着他的胳膊,向我走来。
“你……不要过来!”我急忙阻止,侧着头,身子朝后闪避。
堕天这神出鬼没的家伙,真身被封在地狱火湖,可是他的声音、念头却能够随时侵入我的脑海,现在更好,他甚至能够越过我、直接驱使嵌在我额头上的灵翅,他是如何做到的?
我不过酣睡方醒,你们告诉我我是未来的王者,世界等着我去拯救;
我以为我是人类,你们告诉我,我是巫影族,族类的振兴我责无旁贷;
我以为寄城天真怯懦,原来人家事事皆知、洞察一切;
我以为落英傲慢骄纵,性子偶有分裂,原来他身上真附有他人,根本就是二人同行;
我以为灵翅长在我的额间,那就是我说了算,原来话事人并不是我,人家随意一声招呼,就能够驱使灵翅肆意进攻我的朋友……
我像个怪物,是个空空的驱壳,任人摆布,沦为工具,我算什么“美意”?!到底是何人的“美意”?!
我大踏步走到河边,面对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心中一阵莫名悲怆:
去你的“美意”!去你的出身!去你的伪装!去你的责任!去你的神魔!去你的法力和咒语!我不是自以为高贵的人类,也不是活到世界尽头的血族,我不过是一个长着苍绿色头发和眼珠的巫影族!一个夹缝中生存的低贱族类!龙戒也好,明珠也罢,还有这额头的灵翅、身上的咒语袍子,这些身外之物,我仿佛因为它们的加持而真的成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王者”,但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一切不过是枷锁,被绑架、被囚禁的是我!
一刹那间,我万念俱灰,只觉世间一切,皆无可留恋。
我缓缓脱下苍绿色的外袍,伸手扯下颈中明珠——明珠在我手心震动有声,放在我身边的草地上。
“美意!你在干什么?”“美意,你要干什么?!”身后忘言和龙戒同时出声。
“别过来!”我没有回头,低声喝道。
我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我这一生注定要辜负太多人,我那一团和气、下不了决断的性格到最后,只会让我在乎的人统统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
但至少,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我不等那个念头浮上心头、不等任何一个能将我的内心读得通透的力量做出反应,我骤然出手,用手指狠狠抠住了额头上的灵翅!
……
“……这、这是什么地方?”黑暗中,踉跄不稳的风间低声询问,声音听上去有些打颤。
感觉她的手在划拉着,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拍拍她的手,比起她冰凉的手背,我的手心温暖的多。
我的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不远处,有微弱的光线。
“忘言,龙戒,你们可好?”我低声问道。
“很好,勿念。”忘言温和的声音和他清香的气息,同时沁染过来,令人心安。
“好得很。”龙戒简短回答,听上去有些许的兴奋。
“前面有亮光,估计就是出口,亦是入口,我打头,大家跟上。”我低声招呼道。
“送佛送到西,干脆将我们送入精灵古国不就行了,把咱们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呢?”风间嘀咕道,有些不满。
“美意已尽力,别要抱怨,古国就在眼前。”忘言低声道,声音甚是严肃。
“就知道你要替美意说话,”风间不悦:“我又没抱怨她,我说的是……”
“真是聒噪的小姑娘!”龙戒呛声,打断风间:“既然选择了要跟来,就少抱怨、多干事,这会儿也不需要你干什么事,闭上嘴,往前走,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你……”风间气结,无言以对。
我打量四周,发现我们四人置身于一个地道的尽头,看上去很像之前我将水道改换成地道后的环境,脚下凹凸不平,两侧潮湿腻滑,回头是无尽的黑暗,往前是微弱的亮光。
是的,最终我还是召唤了灵翅,让它将我们送到了湮灭的精灵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