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到的那件衣袍可是现在我身上穿的这一件?”我一边问,一边向着荒树举起胳膊,顺势看了一眼。
袍子呢?
袍子竟然不在我身上!
刚才明明就披在我的身上,还是荒树帮我将丝带系好的,现在竟然消失无踪?!
而且我手背皮肤上长出的那层藻绿色的绒毛也不见了!皮肤光滑如昔,只是隐隐从皮肤下透出一层绿意,使得我的手看上去如同一块浸在水中的碧玉。
耳边突然一阵风声,由远及近,我的听力和触觉突然变得异常灵敏,时光缓缓,近乎停滞,我从容地感觉到耳廓上的汗毛在一根根竖起,汗毛尖似乎在辨别着侵袭过来的物体的速度和轮廓——仿佛是一个人的形状,那人正手握成拳,朝着我的一边面颊袭击过来!
在这山体内,竟然有人偷袭我!
我身子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用看得太过顶真,只是在那拳头触到我之前、千钧一发的瞬间,微微侧头,然后伸手,稳稳接住了对方击打过来的拳头。
甚至不用提气,我手一扬,将偷袭之人抛了出去!
“咚!”的一声,那人遇墙坠地,我这才定睛看去,不是别人,竟是荒树!
“荒树!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之下,朝着荒树奔去,意外发现,我竟身轻如燕,只是脚尖一点,便轻轻落到了荒树面前,惊得我一下子刹不住脚,整个人便朝着山体墙壁撞了上去!
“哎呀!”我大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挡在前面,只想着莫要将我鼻子撞掉就谢天谢地了。
与此同时,有人伸手一把拽住了我的腿。
无恙。
我并没有被撞得脸皮开花,只是眼前有些发黑。
“天哪……我王……你……你看到了吗?”身后那人仍然拽着我的腿,是荒树的声音,但听上去激动至极,几乎到了惊惶的地步:“我试探了一下,你比先王法力更甚!我王威武!”
这话怎讲?
我正要回头理论,突然发现了眼前发黑的原因:我的头连带着我的上半个身子几乎都陷进了山壁中!
我心中一个咯噔:莫非我是铁头?生生将自己撞进了山壁里?
不是!
是我的双手!
是我挡在面前的双手像拉开一幅布帘一样将山壁推开了一个大缝!
可这分明是坚硬的岩石,不是柔软的布帘!
我是怎么做到的?
荒树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从缝中轻轻抱了出来,放在地上。
我双腿发虚,脚步一个踉跄。
荒树突然脸孔一皱,仿佛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我搂住,竟然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她身子矮小,身高到我的下巴处,搂着我,仿佛吊在我身上,哭得甚是伤心。
我看着她满头白发和耸动的肩头,不知怎的,竟也有些感伤。
荒树的声音渐渐沉寂,她松开我,转身朝着空中闭目敬拜,口中念念有词道:“先王在上,您的衣钵终于有了承继之人,我王威武神勇,终将带领我巫影族扬眉吐气、堂堂正正存于这世间,再不会受他族欺侮!”
她的话,一字一句,我听得清楚,听她的语气,似乎我为巫影族新王,已毋庸置疑。只是,我仍然是糊涂的,到现我尚未接受自己巫影族的身份,就直接一步到位成族中新王了,关键是……刚才穿在身上的那件藻绿色衣袍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王……”荒树回头,恭恭敬敬地唤我。
“呃,还是叫我美意吧,我比较习惯一点。”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美意,可否请你拉开衣襟?”荒树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充满祈盼。
这……是什么操作?
荒树见我愣着不动,嘴里嘟囔一句:“得罪了。”直接就要上手。
“哦,还是我自己来吧。”我退后一步,侧转身,一边轻轻拉开衣襟,一边心中嘀咕:怪不得寄城那般孩子气,被这样强势的人抚养长大的少年,多少都有些天真柔顺的气息吧——唉,寄城,突然好想念你。
(隔着时光和距离,我才发现,我思念着他们每一个人。)
低头,查看,衣襟之下,是我白净的肌肤,并无异样。
“你得召唤,就像海岸呼唤浪潮。”荒树幽幽说道。
哈,没看出来,竟然还是个识文断字、心中有海的巫影族女子。
“召唤什么?”我问。
她走过来,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古怪的话。说的时候,非常轻悄,小心翼翼,仿佛很怕谁听了去。
唉,我的人生至此,各种惊喜——不如说是“惊吓”——层出不穷,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尝试的呢?
我叹一口气,照样子念出她教给我的那句话。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藻绿色的浪潮席卷而来,不是来自大海,而是来自我的皮肤深处,迅速掩盖住了我身上洁白的“海岸”——转瞬间我拥有了一层藻绿色的皮肤!
更可怕的是,皮肤之上,如同刺绣一样,密密有序地绣了一些古怪的符号!
我顾不上惊慌害怕,低下头,查看着胸口、手臂上那些奇怪的字符。
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是认得这些字符的!别问我怎么会认识的,但那些古怪的字符进入我的眼帘,不知怎的,就直接在我的脑海里转换成了某个音调,然后就像打开泉眼一样,很自然地就从我的嘴里流淌出来。
我竟然照着这些古怪的字符读了出来!
如同中邪!
身边场景突然开始旋转!速度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