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将话说完,又是吆喝着道:“都愣着做啥,喝酒喝酒!”
众官员交流一下眼色,纷纷端起酒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继续享用着这些上好的佳肴和美酒,至于后面的事情如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纵使严世蕃真的要“胡闹”,那他们这帮人亦只好依命行事,发动一切力量强行将郭朴从吏部尚书的宝座上拉下来。
严世蕃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地翘起。他之所以大张旗鼓地整这一出,看似是狂妄之举,实则另藏深意。
夜幕降临,整个北京城亮起了盏盏的灯火。
有人说过,夜晚越是灯火璀璨的城市,这座城市便越是繁华。而在这座北京城中,除去那至高无上的西苑外,便是小时雍的相府。
严府是在几座大宅子的基础上重新修建而成,每个院落都是灯火辉煌,那些衣着亮丽的侍女端着果盘行走其中,彰显着这里的兴盛。
严嵩所住的院落却是寻常,并没有显得过于奢华,一切都很是普通的样子。书房除了飘散在空气中的顶级檀香外,里面的布置显得很寻常,跟普通人家的书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见过元辅大人!”
郭朴依约而来,虽然贵为吏部尚书,又深得圣上信赖,但面对这位老首辅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严木来到严嵩跟着,轻声地提醒了一句,正在打嗑的严嵩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旋即抬起枯瘦的手掌道:“哦,这片刻的功夫竟然又犯困了!质夫,请坐吧!”
随着身体的老迈,特别去年欧阳淑端的突然去世,令到严嵩的身体是每况日下,很多东西都已经显得是力不从心了。
“谢元辅大人!”郭朴又是恭敬地施礼,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道。
郭朴今年五十岁出头,在普通人眼里算是很老了,但在这个官场之中,特别是在严嵩面前,他无疑还显得很年轻。
严嵩接过严木递上来的浓茶,喝了一口提了提神,这才缓缓地说道:“今日请你过来!一是老夫想见见你,想知道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二是你的外察官员名单老夫看过了,但心里却有一些疑惑,你主持外察的评官标准是什么?”
“谢元辅大人关心,最近一切安好!至于外察的选官标准,下官身负皇恩和元辅大人的期望,并不敢有徇私之举,对所有官员一视同仁!对地方官员的考核,有德者上,失德者下;有能者上,无能者下。”郭朴显得很是耿直,侃侃而谈地回答道。
实质上,在这一次外察中,他裁决了很多高龄的地方官员,但面对着已经八十三岁的严嵩,却没有当面提及这一点。
严嵩不置可否地继续品茶,突然进行询问道:“江西按察副使杨炽和江西袁州知府孙思桧,你如何看待此二人?”
都说人老成精,这无疑是一种巧妙的试探。
刚刚闻讯赶来的严世蕃正要从外面迈过门槛进来,但听到老爹的这个问话后,那只独眼当即凌厉地望向了端坐在凳子上的郭朴。
郭朴是嘉靖十四年的进士,以庶吉士入翰林院,跟着夏言在京城有着九年的师生情,对着严家父子无疑是有着敌视的情绪。
亦是如此,他跟严党有着天然的敌对性。或者正是因为这一点,圣上在考虑新任吏部尚书人选之时,郭朴这个礼部右侍郎反倒是意外当选了。
本次外察,郭朴却是拿着严党大肆开刀,宛如当年的李默般来势汹汹。
严嵩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应战,而是将孰朴叫了过来,并进行讨价还价。
如果郭朴跟当年的李默般,半点还价的余地都没有,那双方只能是一战到底。而是郭朴懂得协商的话,那双方无疑还有谈判的余地。
现如今,一道选择题便摆到了郭朴的面前,让他从中做出选择,或者是表明他对严党的真正态度。
“此二人入官已经入官六年,但在任期内却毫无建树,实属平庸之辈,故而下官认为不宜再用!”郭朴略作深思,便一本正经地答道。
咦?
严世蕃的眼睛微微眯起,深深地打量着郭朴,心里已经默默地生起了一团烈火,决定动用一切力量将这个不识抬举的吏部尚书灭掉。
虽然灭掉郭朴之后,肯定不会是他们严党的人接任吏部尚书,圣上必定会另选他人。
但纵观朝野上下,有胆量跟着他们严党硬着对干的官员不多,而新任的吏部尚书必定要比这个又臭又硬的郭朴更要圆滑。
“据老夫所知,这二人虽然没有耀眼的功绩,但历来处事稳妥,且在去年平叛江西矿工起事中有过军功,此二人并不是平庸之人!”严嵩耐着性子,缓缓地开口说道。
问题再次抛回给孰朴,要么是一意孤行,要么就是选择退让。
严木接过严嵩递回来的茶盏,小心地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睥了郭朴一眼,心里却是黯然一叹。
若是仍然由吴鹏担任吏部尚书,事情哪会变得如此的复杂。他们这边只需要列一个名单,吴鹏便会照章执行,一切都会有条不紊。
只是当下圣上已经起了猜忌之人,有意敲打他们严党,不让他们严党继续做大。
“此次是下官失察,此二人乃良才也!下官回去后,便会重拟一份名单,再上呈元辅大人审批!”郭朴选择了退让,显得恭敬地施礼道。
身处于官场中,且又时时面见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