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材高大的捕快显然没少做这种事情,当即便气势汹汹地扑向曾阿牛等人,想要将这帮“乞丐”撵出北京城。
曾阿牛看着扑过来的捕快,心里当即又气又急,而她怀中的女娃被吓得哇哇地哭了起来,小手紧紧地抓着曾阿牛的衣襟。
“这位官爷,他们真的不是乞丐,还请行个方便!”身上还带着油烟味的摊主上前,伸手牢牢地握着那个为首的捕快并求情道。
为首的捕快生得五大三粗,脸上的左眉有一个醒目的黑痣,当感到手掌心多了一物,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当即变得温和。
在摊主松开手的时候,他亦是暗暗地估量着银子的份量,旋即给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便是展露笑脸道:“你还算识相!咱就别难为他们了,到别处瞧瞧去!”
这帮来势汹汹的捕快在得到好处后,身上的杀气当即消失于无形。仿若是拿到保护费的小混混般,个个都显得是吊儿郎当,一个捕快还顺手从灶上摸走了两块驴肉火烧。
林晧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蹙起。跟着北边的蒙古和东南的倭寇相比,大明当下最严重的问题,其实当属于书吏和衙役千方百计地捞钱。
大明就像是一颗大树,在初期可能吸收阳光和雨露进行生成,但随着一条条蛆虫的出现。要么大树能够吸取更多的养分,要么就是除掉这些蛆虫,否则必然是积重难返。
林晧然先后担任过雷州知府和广州知府,亦是将书吏和衙役的贪婪看在眼里,只是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身处于京城的衙役同样难掩那贪婪的嘴脸。
当然,这亦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他们亦是要养家糊口,单凭衙门的那点俸禄确实很难生存,故而才会如此千方百计从平民手里榨取一点好处。
虎妞在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后,都已经打算挺身而出了,但剧本再次发生了偏差。在摊主的周旋下,扮演着恶人角色的捕快已然是扬长而去。
只是她却是紧蹙着眉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这些捕快,并将那几个捕快的模样记到脑海里。已然是在他们身上打上了坏蛋的标签,只待他日再教育他们。
“你们都看到了,这京城的衙门亦是要银子的!若真有什么冤情,而没有银两的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早点回乡过日子吧!”摊主送走这帮捕快,转身对着曾阿牛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晧然听着摊主的这一番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敢情是将他这位顺天府丞亦是绕了进去,成为了一个见财眼开的官员。
不过这京城的水确实太深,虽然他不会贪财,但若牵扯到什么大人物,他断然不会插手。就像那位明明被人谋杀的华亭知县陈银山,当下亦是以自杀而结案,而他更不会插手其中。
“多谢老乡的忠告!不过我等心有不平,纵使这世道再艰难,我等亦要到衙门进行告状,定要寻得一位青天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曾阿牛显得坚定地说道。
“你们真是榆木脑袋,非要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明事理!不过,我今日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今后就不要再到我这里来了,我不会再接济你们了!”摊主显得恨铁不成钢,转身朝着灶头走去并留下话道。
“多谢老乡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曾阿牛对着摊主施礼,心存着感激之情地说道。
这个年头,能够帮他们到这个份上,已然算得上是一位大善人了。特别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更是看清了人情冷暖,在京城想讨到一口吃的亦是不容易。
吃完了一个驴肉火烧,曾阿牛跟着他的同乡都将驴肉火烧放了起来,打算留着晚上再吃,然后对着林晧然和虎妞施礼就要离开。
“等等!”
虎妞却是突然叫住他们,给小兔使了一个眼色,对着曾阿牛认真地道:“这些银子给你们了,不过你们得省着花,真的饿肚子过不下去,你们就到大时雍坊灵石胡同的林府找我吧!”
林晧然扭头望了一眼虎妞,对着这个野丫头的仗义疏财,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曾阿牛面露难色,显得很是犹豫的模样,并将目光落到了林晧然身上。虽然是虎妞送的钱,但虎妞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自然还得要征求林晧然这位家长的意见。
林晧然自是不会在意这些银两,淡淡地对着曾阿牛道:“这银子是我妹妹给你们的!你们想要在京城继续呆下去,没有银子肯定是不行的,你们还是收下吧!”
“谢过两位恩公!”曾阿牛确实需要银两,便是认真地道谢。
林晧然看着曾阿牛等人离开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杭州、松江等七府受水灾,这灾民却如此执着到来京城告状,其中恐怕真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公子一看就是贵人,您是上京赴考的举人老爷吧!你有如此的好心肠,小的提前祝你春闱金榜题名!”小二在结账的时候,显得是讨好地祝贺道。
虎妞就站在一旁,却显得骄傲地仰着脸蛋道:“哎呀!我哥早就考过了,他现在都已经是新任的顺天府丞!”
“啊?顺天府丞?你就是……林文魁!”小二的嘴巴微微张开,那张脸显得无比惊讶地望向了林晧然道。
眨眼间,春节的假期已经过去。
林晧然开始着京城官场的新生活,原本他是有资格上早朝的,但由于嘉靖的懒惰,亦让他免于每日进入紫禁城或西苑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