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湾一带盛产南海珍珠,而随着大明竭力垄断珠池,打击民众私采珍珠,便逐渐演化成了“珠盗”和“官府”的矛盾。
为了更有效地打击这帮势力雄厚的珠盗,为着朱家守护好这里的珍宝,朝廷在廉州城增设了海北兵备司。海北兵备司负责着打击珠盗的重任,有权调动廉州、高州和雷州三卫打击这些不法之众。
韩石生担任广东按察佥事兼海北兵备,其权力不可谓不小,三地知府都得对他礼敬三分。
如今微服私访到这里,不仅给人当成不法之众拦下,而且被迫着表露身份。对于这么一位地方大员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个捕快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乱,上下打量着韩石生的衣着和穿戴,带着怀疑的语气道:“你这番装扮,可不像是官员吧?”
事实确实是如此,哪怕是皇上微服私访,都会打扮得大众化一些。反观这位自称兵备的大人却是一反常态,竟然穿得如此奢侈,那枚晶莹剔透的板指一看就是不菲之物。
哪怕这时代没有媒体,但这事情一旦被有心人知晓,政敌对这事进行渲染,那这位兵备大人的好日子便算是到头了。
韩石生发现着大家目光充满诧异地望着他,特别是他手上的板指,心里亦知道大为失策。这次微服私访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竟然就已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一会说是梧州的商人,一会又拿着廉州生员游学的路引,现在又说自己是兵备大人,你让我怎么信你嘛?”虎妞扬着那张路引,当即进行埋怨道。
正是这张路引跟韩石生话中的漏洞,这才让虎妞更相信他是坏人,从而下达抓拿韩石生的命令,却没想到对方又冒出了新身份,让她亦是不敢轻易相信。
“虎妞说得在理!”
“我看他八成就是假的!”
“我爷爷说过,以前有人冒险钦差到我们雷州城招摇撞骗呢!”
……
这里离着朝天门很近,这时人流亦是很大,当即就有一帮民众围在这里看着热闹,便是对着韩石生的身份议论纷纷。
面对着这些质疑,韩石生真可谓是骑虎难下。这亮明身份固然能压制对方,但亦是给人落下了话柄,只是他顾不得这么多,当机立断地摸出官牒道:“这是我的凭证,你们满意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是暗恨着。这丫头突然的这一出,让他的计划彻底落空,而且还一下子就陷入于被动局面之中。
“这是什么?”
“好像是官牒!”
“原来他真的是按察佥事和海北兵备大人!”
……
周围的民众打量着那张盖着官盖的官牒,当即知晓这人身份没有作伪。只是身份没有作伪,他们却难上敬意,甚至还在打量着他这身价格不菲的衣物,脑海浮起了“大贪官”三个字。
铁捕快看着那份盖着官印的官牒,自然知晓对方的身份无误,当即朝着这位大人行礼道:“卑职参见兵备大人!”
只是他跟大家的想法一样,这个就是大贪官,却是如何都提不起敬意来,甚至对这位官员并没有多少畏惧和害怕。
韩石生在官场多少,练的就是察颜观色的本领,如何猜不到大家心中所想。先前觉得无可挑剔的衣服和装扮,但这时却恨不得脱下来烧掉。
“竟然你是官,那你走吧!”虎妞亦是仰头望了一下官牒,发现跟哥哥的相差无几,知道哪怕这人是坏蛋,她亦无权将他捉到大牢里。
韩石生收起官牒却是冷哼一声,借题发挥地道:“你不拦我?那本官倒是想问一问,是谁给你的权力,竟然敢在这里拦人查检?”
铁捕头急忙站出来拱手道:“启禀大人,此乃林知府的亲妹妹!亦是得益于她,这些天我们才抓拿到了多名海盗细作,虎妞为着雷州城的安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这话说得很是巧妙,既点名了虎妞的身份,又为了虎妞的举动找到了理由。
“对呀!这城内的安定多亏于虎妞呢!”
“你看看嘛!现在的雷州城基本上都见不得小偷了呢!”
“大人不是要责怪虎妞吧?若是这样,那我们雷州百姓可不愿意!”
……
穷山僻壤出刁民,雷州这里说不上穷山,但亦算得上是“恶水”。雷州三面环海,亦让他们生来胆大,致使他们对官权没有太多的畏惧。
“你们住嘴,本官没询问你们的意见!”韩石生脸色当即一寒,转而望着虎妞道:“你现在还觉得本官是坏人吗?”
任谁都看出,这个大胖官员像是在哄骗小孩子,明显就不安好心。
若是其他小孩,或许就会摇头否认,但耿直的虎妞却是想也没想地道:“你是不是坏人,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呀?”
“你还是觉得本官是坏人吗?”韩石生的脸色一沉,对着她进行询问道。
虎妞睥了他一眼,并没有否认,亦没有肯定。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这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无疑是说明了一切。
“当真是骄狂而无礼!纵使你哥是知府,但如此埋汰朝廷命官,是谁给你的胆子!”韩石生的脸色骤然,声色俱厉地数落道。
这……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兵备大人突然就发飙,这般就已经是恼羞成怒。
特别是看着他这般举态和说辞,更是觉得虎妞最初的判断并没有错误,这绝对是一个坏人,是一个贪赃枉法的大贪官。
“是不是坏人你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