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胡同,徐府显得一片喜庆。
门前挂起大红灯笼,前院铺着一条红毯,宾客纷纷前来祝贺。在后花园中搭了一个戏台,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正在表演着当红的戏曲。
由于徐阶一品十五年考满,皇上复赐蟒服玉带、丹药,赐勋上柱国,并恩荫一子为尚宝司丞。
遇上如此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徐夫人亦是决定进行操办,派帖宴请在京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前来庆贺。
这一个举动,其实存在着一定的私心。
太常寺少卿徐璠是前任所生,而徐琨才是她的亲儿子。这看着亲儿子终于能够得以出仕,做为娘亲如何不高兴,自然应该是“昭示天下”。
正是如此,这既是给徐阶受到的恩典进行庆贺,亦是为他儿子的入仕制造声势了。
徐夫人已经年过五旬,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很是白皙,有着江南女人的精致面容,令到她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模样。
她是原刑部尚书张蓥的孙女,嫁给徐阶正是徐阶被贬之时,对徐阶重返京城亦是多有帮助,至今的地位极为稳固。
众诰命夫人纷纷携礼而来,在客厅拜见徐夫人后,便被安排到后花园听戏,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的景象。
“礼部左侍郎林夫人到!”
吴秋雨自然受到邀请,却是没有像母亲那般拒绝出席,而是携礼参加这一场宴会。随着她的出现并送上礼物,司仪亦是喝起了她的身份。
徐夫人今天的心情显得很是不错,正坐在厅中接待着来客,跟着贵客在厅中说着话语,被逗得数次开怀大笑。
当得知礼部左侍郎的林夫人到来的时候,在客厅陪坐的诰命夫人则是不由得望了过去,这可是当朝次辅吴山的掌上明珠、当朝礼部左侍郎的正妻,眼睛不免生起了一丝妒忌和羡慕。
“秋雨给徐夫人见礼,今日送来一对玉如意,祝徐家恩泽绵长!”吴秋雨来到厅中如同仙女下凡尘般,显得彬彬有礼地欠身施礼道。
“好!好!”徐老夫人脸上笑靥如花,对着旁边站着的二儿媳吩咐道:“你领秋雨到你那一桌,你俩今后要等多加亲近!”
“是,娘亲!”徐琨的妻子沈氏恭敬地施予一礼,然后又是对着吴秋雨轻声地道:“林夫人,这边请!”
这……
在场的诰命夫人看着徐夫人如此这般,却是暗暗地瞠目结舌,特别是兵部左侍郎胡松的夫人和刑部左侍郎钱邦彦的夫人。
吴秋雨的眉头微微蹙起,明显感受到来自徐夫人的那一份轻视。只是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要强的性子,却是不打算争执什么,而是平静地随着徐琨的妻子前往后花园看戏。
她是礼部左侍郎的妻子,按说应该是能在核心圈子,只是徐夫人将他排挤在外,她亦不会因此就会大闹,这传出来反倒失了他相公的脸面。
咦?
看着吴秋雨被安排在这张桌子,在场的诰命夫人则是微微感到诧异。
大约是半炷香后,徐夫人领着那帮身份高贵的夫人到首桌而坐,而喜宴亦是随着开始,而台上由当红花旦九岁红演绎《杨家将》。
吴秋雨安静地用宴看戏,她已经不是昔日的活泼少女,这些年随着母亲亦是看惯了人情世故,却是懂了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戏台很是热闹,台上的戏子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得徐老夫人颇为开心,还一度让仆人朝着台上撒了一盆喜钱。
此次不能坐首席就罢了,偏偏连第二桌都排不上,而是轮落到了第三桌,这简直就是一份赤裸裸的排挤。
吴秋雨从来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亦不喜欢做什么过分的事。哪怕明知道徐家是故意排挤于她,但她并没有想着什么以牙还牙,只待酒席结束便早些离去即可。
“我可是听说了,今天皇上要公布三位尚书和吏部左侍郎的人选!”说话的正是直隶提学徐爌的妻子,今日亦是在受邀之列,此时主动挑起话题道。
徐爌由两淮巡盐御史直接升任正三品的北直隶提学,已然是少不得徐阶的提携。哪怕去年秋闱出了冒籍的案子,但并没有影响到徐的官职,身上深深地烙上了徐党的标志。
在吸引到足够大家的注意后,徐爌的夫人显得一副神秘地说道:“据宫里传来的消息,此次的吏部尚书将由兵部左侍郎胡松出任,而户部尚书则是由刑部左侍郎钱邦彦接替。”
同桌的几位诰命夫人听到这话后,若有所思地扭头望向了首桌上的胡夫人和钱夫人,敢情人家并非是无缘无故坐到那里的,而是她们的相公已经是升官在即。
特别是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这可是含金量最重的两位尚书,身份和地位已经是超越于其他尚书之上。
吴秋雨有着更快捷的消息源,亦是早已经知晓这个事情。只是她对着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现在比较关心相公的去处,是否会顺利地出任吏部左侍郎。
宴会正酣,大家正陶醉在戏曲和各种八卦中,气氛显得很是喜庆。
徐府管家突然匆匆走进来,径直走向那张首桌,在徐夫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徐夫人在听到消息后,却是当即叫停了戏台正在演打戏的戏子,伴乐亦是随之停了下来,只是精彩之处的戏曲是戛然而止。
在场的所有诰命夫人扭头看到始作甬者竟然是徐夫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徐夫人迎着众人的目光,却是将目光落向了高夫人身上并温和地道:“高夫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