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面对嘉靖的问题,当即满脸诚恳地回应道:“臣岂敢欺瞒于皇上,佛郎机人跟柔佛国的文书此次亦是带上京城,臣日前已经带四夷馆的官员进行查核,其所签的文书属实无误!且柔佛国已经修书到礼部,证实两国已经交好!”
“起来吧!”嘉靖的口气变得柔和,显得由衷地感慨道:“昔日不过是朕的一句气语,汝等便如此小题大做!今佛郎机人跟柔佛国已经交好,且将马六甲城转为租借,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今后休要再提及!”
这……
徐阶的眼睛微微瞪起,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这还是那个素来不讲道理的霸道天子吗?
“皇上圣明!”林晧然暗吐一口浊气,恭敬地施予一礼,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黄锦站在嘉靖的旁边,将两位臣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
嘉靖抬眼望着林晧然,却是话锋一转地道:“裕王上奏,佛郎机人愿意跟我大明签订每年五千斤香料和一万匹的丝绸的交易,此事可真?”
徐阶听到这一番话,且事情竟然牵涉到裕王,当即觉察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回禀皇上,此事属实!佛郎机人远渡重洋而来,一为丝绸,二为香料,他们只是想要从大明贩回货物赚得巨利!”林晧然当即拱手回应道。
嘉靖缓缓地点了点头,显得一锤定音地道:“林爱卿,你且回去进行安排,朕可以跟佛郎机的使臣相见!”
“臣领旨!”林晧然心中大喜,当即进行施礼道。
嘉靖将手上的竹筒放到案上,对着林晧然进行叮嘱道:“你年纪尚轻,今后行事要多加慎重,不可再犯这等容易落人口实之事!”
哎!
徐阶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是心知林晧然是顺利度过此大劫,怕是很多官员对这个结果大为失望了。
“皇上乃是圣明之君,臣相信只要一心替皇上办事,便无需害怕宵小攻奸!”林晧然当即跪了下来,显得正义凛然地回应道。
嘉靖听到这一番话,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便是温和地回应道:“你说得倒是不假,朕确实不是昏庸之君,你们这帮臣子谁是一心替朕办事,朕心里面其实是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突然拿出帝王的气魄,大手一挥地道:“你今后且安心替朕做事,如果当真犯了这等事,朕亦会庇护于你,定不会被秦鸣雷这等宵小所蒙蔽!”
这……
徐阶的眼睛不由得一瞪,这简直是给了林晧然一道护身符,且秦鸣雷自以为高明的攻讦之举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这一场政治的斗争中,林晧然不仅大获全胜,而且对秦鸣雷反戈一击。
“皇上圣明烛照,臣愿为陛下效万死!”林晧然强行令自己的眼眶泛红,显得大为感动地朗声表忠道。
嘉靖对林晧然的表态显得很是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徐阶一并抬手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阶和林晧然一并行礼,然后转身离开这座宫殿。
嘉靖看着二人离开,亦是打算午休片刻,却是对着上前的黄锦进行询问道:“你觉得林晧然此人如何?”
“回禀主子,若是论到生财之道的话,怕是严讷亦不及也!”黄锦对林晧然的观感不错,当即进行回应道。
嘉靖认可地点了点头,又是进行未雨绸缪道:“如果真跟佛郎机人达成了协议,这苏杭织造局得要派人前去好好打理了!”
以前的苏杭织造局仅是负责宫延衣用,但现在跟着佛郎机人签订一万匹的丝绸,已然是要派人去好好管理。
“不知皇上要派哪位官员前往呢?”黄锦得知皇上是想要苏杭织造局负责每年生产一万匹丝绸,当即好奇地询问道。
嘉靖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瞥了一眼道:“苏杭织造局历来都是你们内监负责监造,此事由外臣负责不合适,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宦官吧!”
“老奴领命!”黄锦忍着兴奋,对着嘉靖进行回应道。
这苏杭织造局可谓是他们宦官的大油水,现在有着每匹二十两的万匹大订单,那是可以看得到的油水。如果此事真能谈成,而他安排自己人前往苏州,那么每年进贡的银子必定会大大地上涨。
无逸殿,首辅值房。
林晧然并没有即刻离开西苑,而是受到徐阶的邀请,跟着徐阶来到了值房中,那副“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的条幅仍然高高地悬挂在墙上。
一个阁吏送进来了茶水,然后又是悄然地退了出去。
徐阶在茶桌坐下,指着对面的椅子微笑着道:“若愚,坐吧!”
“谢元辅大人!”林晧然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显得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徐阶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小口,便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佛郎机人愿意跟我大明签定每年五千斤的香料交易和一万匹的丝绸交易,不知价格几何?”
由于出身于松江府,徐家现今又是松江府最大的织造主,令到徐阶对商业的见解要强于绝大多数的官员。
只是这个事情是裕王直接上疏给皇上,并没有经过内阁,所以具体的交易细节却是不得而知,更不清楚这个买卖是赔是赚。
“丝绸每匹二十两!另外香料价比黄金,五千斤则是二十万两!”林晧然并没有隐瞒,当即老实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