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青楼望不遮,年时系写醉流霞。
如果要找fēng_liú之所,那就先找贡院,然后稍微打听,便能知道哪里可以抚平那夜带来的惆怅。在离广州贡院附近区域,有一条阁楼林立的街道,名为贡院街。
入夜遍是红灯高挂,有风雅的翩翩书生点缀,亦有富商一掷万金而来,让到这里夜夜歌舞笙箫,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白日里停在岸边不显眼的画舫,这时却是灯火璀璨,慢悠悠地荡在河道之上,或是丝竹之声,又或是起舞弄清影,好一番太平的景象。
在这阁楼林立的街道中,最著名的是羊城五楼,而如今以醉红楼的风头最盛。
“来!来!我们敬戴兄一杯!”
“对!多谢戴兄提携,他日定跟戴兄共进退!”
“哈哈……同饮同饮!”
……
一帮书生正在醉红楼的两楼饮酒寻欢,桌间的书生纷纷起立朝着戴水生敬酒,而戴水生举起酒杯得意地进行回应。
戴水生早已经酒精考验,酒量很好,几壶酒入肚都醉不着他。将酒杯放下后,笑盈盈地望着这些罗网而来的人才。
只要计划进行得顺利,那广东的乡党将会以他父亲为首,他父亲没准亦能借此再进一步,成为严党最核心的一员。
龙腾飞亦是将酒杯放下,同时给了戴水生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心情同样颇佳。
整个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参加乡试的人员多达二千人,但仅录取不足百人,均到每府亦是几人而已。对于能拿到一个举人的名额,对哪位考生都是一个赤裸裸的诱惑。
正是如此,戴水生将这个诱饵抛出,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住这个诱惑。
咚……
一声脆响,清鸣入耳,灵魂仿佛被触动了一般,吵闹的酒席便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刷刷地朝着窗外望去,却见对面的珠帘后静坐着一个佳人。
佳人的容貌看不真切,但光从这身影便可以猜到,这必是一位倾国佳人。
“木兰!”
“木兰!”
“花魁!”
……
楼下的食客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在那里忍不住叫出了美人的名字或头衔,而在这房间中,同样有书生轻轻地呼唤着。
琴声如幽谷中的溪水,向着大家细细而流来,仿佛流入了大家的心田,又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倾,说着一个关于凄美的故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一个充满着柔美的声音从那珠帘中传出,甚是好听,洋洋盈耳。只是声音带着一股哀怨,令人闻之而涌起淡淡的神伤。
只是真正的艺术家莫不是如此,有着牵动着人情绪的能力。或喜或悲、或暴躁或温和,而这一曲《木兰词》却给整座醉红楼都染上了一丝哀怨。
当曲子停下来后,不少人都还沉迷在这曲子中,特别是那些坐着陪酒的风尘女子,眼睛都泛起了一层薄雾,似在追忆往昔。
戴水生从小流连于青楼,倒是有些抵抗能力,看着旁边的一位英俊书生还痴痴地望着对面空掉的珠帘,便是笑道:“李兄,美人最是爱才子,这次乡试你得了解元,定能赢得花魁的芳心呢!”
“啊?”李学一像是刚回过神般,但旋即拱手道:“解元之名倒不敢想,若是能得乡试前三,在下亦是足矣!”
“万卿兄,你这是什么话,是不相信戴兄的能力吗?”龙腾飞看着他如此表态,当即乔怒地端起酒壶给他斟酒道。
同桌的一帮书生亦是附和,纷纷指责他这话大谬,认为他绝对是解元的不二之选。
说起这位李学一,确实是一个人才,十七岁的时候在惠州府的院试中夺得五魁,并成为了增广生。虽然后来的乡试不顺,接着又回家守孝三年,但无疑是十年磨一剑,才学已经要远超同届考生。
戴水生正是看中了他的才学,这才极力拉拢于他,而凭着运作,这人必会成为解元,并有很大的机会成为进士。
“好!我错矣!”李学一并没有表面般迂腐,当即端起酒杯朝着戴水生道:“戴兄,此次若有幸中得解元,他日必有厚报!”
戴水生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又是痛快地跟他举杯对饮。
“说来也是可笑!竟然有一间赌坊将高州府那个书呆子视为解元的头号热门!”龙腾飞端起了酒杯,却是冷笑地说道。
“那个林若愚我亦听说了,倒是有些才华,这首《木兰词》确实写得好!但纵观本朝,你们瞧瞧哪位诗词大家,在科举一途都是雷声大雨声小。”戴水生吃了一口美人夹过来的菜后,便亦不屑地说道。
“确定如此!远的不说,就说以前的阁老张璁,小时的诗才就名扬天下,结果到了四十七岁才中得进士。”听着戴水生定了基调,其他人便附和道。
“那个书呆子算什么东西,你怎么拿他跟张阁老比较!”听到这话后,龙腾飞当即不满地说道。
“呵呵!我错了,自罚一杯!”那人主动端起酒杯,便将酒饮下。
李学一的嘴角微翘,心里涌起几分不屑,他自然不会将那个小他七岁的竹君子放在眼里。对于戴水生的话,他其实很是认同,一般才华洋溢的才子往往在科举都不得志。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望向对面的珠帘,可惜却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