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早已经挂起灯笼,橙色的灯火将这里照得宛如白昼。
身穿一袭淡青色裙装的吴秋雨正在锈一块洁白的手帕,显得习以为常地答道:“日忠坊的一户人家遭到窃贼到府衙报案,张捕头派人过来通知虎妞,她听到消息就急匆匆带着阿丽和饭缸出去了!”
早在没嫁过来之前,她便已经清楚这个小姑子的性子。当下虎妞顶着捕头的头衔,又有着相公坐镇顺天府尹,简单化身成为北京城百姓的守护神。
只要这附近一带发生案件,却不论案件大小,她都会前去替人主持公道或者将坏人绳之以法,故而家里时常见不着虎妞的人。
“这个野丫头,回头我得好好地说说她才行!”林晧然微微地抱怨,只是他恐怕都不记得自己这句话说过多少回,突然意动地望向吴秋雨道:“娘子,你要不要尝尝为夫新弄的薯条?”
作为一个被做官耽搁的厨子,他的心底亦有着一种被认可的渴望,希望得到周围人的鲜花和掌声。
吴秋雨那双素手正在熟练地绣着一副梅花图案,抬眼便是直接拒绝道:“妾室不吃油炸的东西,不然脸上会长痘痘的!”
“好吧!”林晧然并不进行勉强,将薯条放到石桌并认真地叮嘱道:“我放在桌子这里!待会虎妞回来的话,你让她将薯条吃了,保证她会很喜欢!”
“知道了!”吴秋雨抿着嘴望了林晧然一眼,轻轻地点头道。
林晧然将薯条放下,便打算回书房看会书。跟着虎妞那种野性子不同,他更喜欢呆在家里,哪怕只是静静地呆着。
而今天他有一些小事,打算写一封书信给汪柏,亦算是跟着他通通气。只是刚走到书房门口,管家林金元匆匆地走来说有贵客造访。
“严世蕃?”
林晧然得知来访的人后,脸上当即露出一抹诧异。但转念一想,便明白怎么一回事,毕竟这位小阁老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物。
严世蕃的体形矮胖,独眼,身穿着寻常的士子服饰,腰间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手里持着一把宝扇,显得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造访林府,看着这前院的布置,却是感慨这位出身贫寒的林文魁并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不像徐阶明明家有良田数十万亩亦栖身于一间破宅子中。
“不知严侍郎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林晧然先一步到了客厅,对着到来的严世蕃显得热情地施礼道。
不论二人先前有过何等过节,但表面的礼数还要保持的。哪怕双方闹得水火不容,亦要在表面上保持着和气,这便是当下的官场。
严世蕃看着这位昔日的穷状元已经窜到顺天府尹的位置上,且在这个位置混得风生水起,眼睛亦是难掩着羡慕妒忌恨,却是勉强地微笑着道:“林府尹客气了!”
“严侍郎,请坐!”林晧然毅然是一副主人的架势,指着旁边的客人座招呼道。
严世蕃的眉头不由得蹙起,脸上闪过一抹不快,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向客人座。虽然他想要坐到主人座上,但奈何这小子不可能将他供着。
“上茶!”
林晧然对着林福吩咐了一声,同时将严世蕃的反应看在眼里,深知此举不合这位小阁老的心意。
哪怕同样是因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亦是有所区别的。如果父亲已故,则要守制三年;如果父亲健在,则仅守制一年。
阁臣吕本属于前者,故而他要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上三年。严世藩却由于严嵩健在,故而仅需守制一年,而后便能够重新出仕。
时间如梭,眼看一年孝期将满。
严世藩当下就在京城之中,只要嘉靖再度恩准,他便能够光明正大地以侍奉老父的名义重返内阁。借着帮严嵩处理大明政务的名义,从而成为名副其实的小阁老,可谓是权势滔天。
亦是如此,这些时间巴结他的官员几乎将严府的门槛踩老仅十几天的时间,确实有资格不将林晧然这个小小的顺天府尹放在眼里。
只是今天严世蕃造访林府,却是迎来一盆冷水,林晧然并不打算对这位准小阁老卑躬屈膝。
侍女将茶水送上来,便又是悄声退了下去。
严世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门,便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林府尹,我此次造访,是有一事相求!”
虽然说是前来求人办事,但严世蕃的口气却没有一丝求人的味道,仍然显得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显然这位严公子已经很久没有求过人了。
却不得不承认,严世蕃的命确实是好。严嵩是老来得子,且又是独子,自然是疼爱有加,而近二十年更是让到严世蕃“权倾朝野”。
历来都是别人求着严世蕃办事,哪有严世蕃求人办事,而当下严世蕃似乎亦没有真要求人办事的意思
“严侍郎,不知是什么事呢?”林晧然却没有惯着严世蕃的意思,显得不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严世蕃将茶盏放下,喉咙显得有些不舒服,便朝着地上直接吐了一口痰,这才望着林晧然显得傲慢地说道:“林府尹,还请将何九交给我!”
“交给工部衙门?”林晧然顿时一愣,显得疑惑地询问道。
严世蕃用茶漱了漱口,这才望着林晧然认真地摇头道:“自然不是!你先将何九从顺天府衙放出来,但将人直接交给我!”
林晧然这才恍然不悟,明白严世蕃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是坚定地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