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梁知是吗?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知了好不好?”
稚嫩却低沉的男音,在梁知的耳畔回荡。
她身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找着那声音的源头。
一路拨开黑暗,走进光明。
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声音低沉好听的男孩子。
眼前,是灵堂。
梁知母亲的灵堂,她看见儿时的自己,跪坐在蒲团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轻微颤抖着。
她的身边,跪坐着一个年级相仿的小男孩。
小男孩背对着梁知,但即便是背影,她也认得出,那是儿时的江阳。
“我叫江阳,比你年长两岁,你叫我江阳哥哥吧。”
“小知了,别哭。阿姨会在天上保佑你,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长大。”
“等你长大了,就会遇到一个比你妈妈还要疼爱你的人,余生他都会陪着你。”
男孩的语气,那么真诚。
梁知看得泪流不止,抿着唇,深深浅浅的呼吸着,不想哭出声来。
江阳哥哥……
她从那个时候起,就认定,这个男孩,就是那个余生都会陪伴自己的人。
“江阳……”轻微的呢喃,从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女孩口中溢出。
距离病床最近的苏暖萌,第一时间注意到女孩的动静,急忙摁铃叫了医生来。
赶来的还有江琴和樊轻夜,偌大的病房里,除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就只有苏暖萌他们三个梁知熟悉的人。
轻薄的眼睫扑闪着,那双眼徐徐睁开。
映入梁知眼帘的,是俯身查看她情况的医生。
“怎么样?医生?”江琴的语气很是焦灼,天知道梁知昏迷的这大半个月里,她有多担心、操劳。
医生做了检查,笑着转身,松了口气:“算是彻底脱离危险期了,烧已经彻底退了。”
至于梁知身上的皮外伤,只能慢慢的修养了。
从吊桥上跳进湍急的河里,也亏得河水够深,梁知也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磕碰到致命部位,这才被警方救上岸时,还残存呼吸。
到了医院救回了命,但是却持续高烧,反反复复持续了大半个月。
今天算是她这大半个月来,第一次睁开眼,开口喃喃。
身上几处骨折的地方,在这大半个月来,多少恢复了些。
约莫是因为这些天来,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原因,梁知又消瘦了不少,睁开眼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
医生诊断过后,确定梁知已经没有大碍后才离开。
樊轻夜去外面买了粥和一些吃的,梁知再次醒来时,刚好能吃点粥。
“医生说你太久没有进食,这一两天得先喝粥养养胃。等过两天肠胃功能恢复过来,就可以吃些别的东西了。”苏暖萌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慢慢的喂梁知喝粥。
缓了半天左右,梁知开口说了这大半个月来第二句话。
她问苏暖萌:“江阳呢?”
声音虽然依旧有气无力的,但至少比气若游丝好。
她的话落,苏暖萌拿着勺子的手却是一颤,搪瓷的勺子摔回了碗里,而旁边观望的樊轻夜和江琴,却是同时低下头去。
前者伸手捂住脸,后者已经开始忍不住的落泪了。
大家的反应,让梁知心里略慌,那双无神涣散的眸子,蓦地聚集了光:“江阳呢?”
她又一次问道,目光笔直的盯着苏暖萌,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苏暖萌却是艰难的动了动唇,喉间像是梗着什么似得,发不出声音来。
偌大的病房里,一时陷入死寂。
梁知眉头一皱,便开始拔掉身上的仪器,想要下床。苏暖萌和樊轻夜急忙阻止,江琴则帮着把医生叫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江阳呢?江阳呢?!”梁知的情绪忽然不受控制,要不是樊轻夜力气大,将女人控制在苏暖萌怀里,怕是已经让她下了床摔倒了。
梁知的左腿骨折,还没有康复,右手也打着石膏,现在别说去哪儿了,就是连床都不能下。
“江阳呢……他在哪里?”
她嘴里一直重复着江阳的名字,然而不管是苏暖萌还是樊轻夜,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将医生叫过来后,江琴抹了把泪,深吸了口气:“别闹了!”
女人的声音低沉却响亮,这一吼,梁知安静下来,抬眼下意识的朝江琴看去。
她看着江琴,黑眸蒙上一层白雾:“阿、阿姨……江阳呢?江阳在哪间病房,我、我想去看看他……”
说话时,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心撕裂着疼。
因为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悲伤从心底席卷而来,根本控制不住。
她还得梦里儿时的江阳,她的江阳哥哥……
江琴也红了眼眶,抽泣着,徐徐走到床边,伸手将梁知轻柔的抱在怀里:“小知……小知……”
“是阿姨错了,是阿姨对不起你。”
“江阳呢……阿姨?”
“江阳他……死了。”
警方只在湍急的河流里救起了梁知,却没有找到江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警方判断,江阳很可能被河水冲走,亦或者坠落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身体被重物压着,沉入了河底。
梁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两个人被冲散了,江阳不见了,那一片水湍急且深,根本不可能下河底去搜寻。
至于河流下游,事后警方有派人搜索过,但是不曾发现江阳的尸体。
初步判断,江阳可能随着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