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赁个铺子?”
夏湘蓦地抬头,不明白戴言怎么忽然换了个话题。她点点头,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嗯,咱们院儿里琢磨出的小吃菜式很好卖,我想在青河里赁个铺子,专卖新鲜菜式。”
“嗯。”戴言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各怀心思,又沉默了片刻,夏湘忍不住问道:“若别人知道我会御水……”
戴言微微一笑:“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夏湘舒了口气,看样子,戴言是不打算说出去了。戴言确实不会说出去,他清楚明白,晏国出了一个八岁的御水师,会造成怎样的轰动,会给夏湘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抑或冲击。更何况,夏湘还是一个没有半点儿武道修为的御水师。
“我也是这样想的,”夏湘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妖怪,若被人当成妖怪烧死,多冤枉,过了年才九岁,还没活够呢。”
戴言的笑容柔软起来,浸在月光里,让人心底生出一丝温暖来:“湘儿说的有理,谁也不要说出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那是鞋底儿漏了!”夏湘脆生生地应了句。
戴言一愣,两人双双笑了起来。
“看来,你不会被淹死了,”戴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来:“不妨试试在水里修炼真气,或是借着雨水来修炼。”
他并不是心血来潮才出了这个主意,他记得上一世,晏国御水师杜苍就是在雨水中感悟出了天地元气,领悟了御水之术,从那以后,他便浸在水中修炼,事半功倍。
夏湘蓦地想到还在夏府的时候,第一天跟着周玉年蹲马步的时候,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将自己满身疲惫一扫而空。
“这是个好主意,明儿沐浴的时候试试。”夏湘眉眼弯弯,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忘了身周的事物,忘了自己的身体,忘了呼吸,忘了一切,将心神凝聚在丹田处,感受真气流动……”戴言静静诉说着:“……大约就是这样了。”
夏湘一一记在心里,对武道修行又重新生出了无比的热情。
……
翌日,艳阳高照。
对于赁铺子,卖小吃这事儿,周玉年表现最为积极。
日头不过三竿,周玉年便从青河里赶回来,将镇上铺子的租价一一汇报,又将几家酒楼和面条摊位的日收入打听了出来。
夏湘握着笔开始算账,扣除小吃成本、用来租赁铺子的银子,扣除一应桌椅瓢盆的开销,做最坏的打算,每月依然可以净赚三十两。更何况,有些私房菜可以坐地起价,只要别太过分,便无妨。到时,挂着夏府的名头,想来也不会有哪个官员愿意去触御史大夫的霉头。
“下午,”夏湘扔了毛笔,心情大好:“吃了午饭咱们去选个铺子。”
周玉年连忙应下,出去准备了。
下午,日头白晃晃的,却不若七八月那般炎热。夏湘坐在青蓬马车里,撩起帷裳,看到几个忙着收割的佃户,心里不是滋味。
她放下帷裳,问乳娘:“……庄上佃户……真的连孩子都养不活了?”
“养的活,只是……吃糠咽菜,吃不饱穿不暖,还不若把孩子送到府里当差,省着跟在爹娘身边儿遭那份儿罪。”乳娘叹了口气。
“乳娘,现在几月了?”
“十月中旬了,”乳娘瞅了眼外头:“这是最后一茬了,收了这一茬,就要等开春儿了。”
夏湘知道,乳娘说的是庄上的田地。她微微笑道:“希望……希望明年能想出法子,让收成好一些。”
乳娘点头应是,心里却暗叹,想法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多少年了,王家庄的收成就从来没好过。
大约一刻钟后,青蓬马车缓缓驶入镇子。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夏湘忍不住掀了帘子向外张望,看到各色瓷器琳琅满目,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夏湘忍不住叹了句:“镇子虽小,却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周玉年听了,应道:“咱们顺着这条路,挨个儿都瞅瞅,大约五六处,您相中哪个铺子,便赁下哪个。”
夏湘点头,应了声好。
大约两个时辰后,夏湘摘了帷帽,回到车厢里,长长出了口气:“这镇上尽是生意人,个个都是人精啊。”
乳娘没说话,心里却想,要说人精儿,没有比您更像人精儿的了。哪有八岁的姑娘琢磨开铺子,做生意,种菜做菜赚钱养家的?
“先生,您这几日别理这些东家,尽管在镇上捡些好看的花觚、鼎炉,再去找个靠谱儿的木匠,做些黑漆桌椅。木质可以差些,但做工一定要精致,尽量雕些时兴的花纹,”夏湘想了想,笑道:“咱们晚上给这铺子想个名字,明儿你就可以去订做个匾额了。”
“那铺子……”周玉年有些犹豫。
夏湘目光澄澈:“放出话儿去,就说……说得了老太爷的话儿,若赁不到合适的铺子,就在镇上建几间,到时候儿用不上的还可以往外租。”
周玉年也笑了:“您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
想来,那些铺子的东家宁愿稍稍压低些价格把铺子赁了,也不愿多出几间空铺子跟自己抢生意抢地盘儿罢。
酉末时分,各房都吃过晚饭,大伙儿聚到院子里,一起出主意。
“取个什么名字好?要文雅明朗些,又不造作的。”夏湘心情好,坐在正房门口的锦杌上,脸上尽是笑意。
“我看,这事儿还得劳烦周先生,”许氏笑道:“咱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