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见此人,面上一肃,立马从柜台后面站起身來,拱手相迎,笑道:“张老弟可真会说笑话,烧了我的绸缎庄,你的钱不也拿不着了吗。”说罢,爽朗地大笑起來,
原來这掌柜的姓苏,名叫苏牧;后面进來这人姓张,名叫张世良,两人都是布料商人,
这张世良说道:“谁和你说笑话了,苏大哥,今天你要是不把货钱给我,我就真烧了你的绸缎庄。”
苏牧从柜台后面绕出來,满脸堆笑,说道:“不是我不把货钱给老弟你啊,咱们进货的时候可是说好的,你的货得卖出去我才能把货款给你,如今你这货沒卖出去,我怎么把货款给你呢。”
张世良冷笑道:“我的货呢。”
苏牧走到一批棉布边上,把上面的布往旁边一掀,露出下面的箱子,把它打开,指着里面说道:“你瞧,你的货不都在这儿吗。”
张世良怒道:“你把我的货都压在箱子里,怎么能卖的出去。”
苏牧无奈地说:“张老弟,我可不是有意把你的货压在箱子底呀,你可以找几个老主顾问问,我开始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货放在最上面,可是沒有办法啊,你的货不如洋人的好,价又比洋人的高,哪有主顾买你的货啊。”
张世良一甩手,说道:“那我不管,你今天就得给我货款。”
苏茂见到张世良开始耍横,也把脸放了下來,说道:“钱沒有,你的货你拿走。”
张世良把手里的折扇往地上一摔,“咔嚓”一声扇骨摔成几段,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火石火镰,作势要点,这绸缎庄里满是棉布丝绸,有一点火星沾上可就全完了,张世良说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钱,问问我手上的火石火镰答不答应。”
莞儿在一边小声地对林远说:“你管管这个人,他可太不讲道理了。”
沒想到莞儿的话居然被张世良听到了,他一转头,看到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冷笑道:“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道理,这批货就是一根绳,养蚕的蚕农,缫丝的女工,织布的绣娘,挑担的脚夫,这群人都是这绳子上的蚂蚱,那货款就是剪绳子的刀,要是沒有这笔货款,这条绳上几百条命就得饿死。”
张世良语气一转,恶狠狠地说:“这些人都是我老乡,天天等着我把货款拿回去,我要是那不回去钱,我也就沒脸在家里待着了。”说着,用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怪笑道:“看见沒,我连脸都沒了,还讲什么道理。”
莞儿哪被陌生人这么怒喝过,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來,张世良见把她吓哭了,面上满是惭愧,林远把莞儿轻轻拥在怀里,安慰了一阵,这才站出來,对着张世良笑道:“你先把火放下,你的货值多少银子。”
苏茂答道:“值纹银五千两。”
林远笑道:“行了,这笔钱我给你,你把货给我,算是我买下了。”
张世良见林远衣衫普通,忍不住问道:“看你这穿着打扮,腰包里的银子怕是还沒我多呢。”
林远看看莞儿,问道:“你带的银子够五千两吗。”
十两为一斤,五千两就是五百斤,这个分量就算是个壮汉也不可能拿得动,莞儿“扑哧”一笑,说道:“太重了,我拿不动。”
林远点点头,对张世良说道:“你來吧,到我家去取。”
张世良看着林远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他,于是把火石火镰收了起來,说道:“我姑且信你。”
林远带着莞儿回家,张世良在后面跟着,也不说话,转眼间便來到了大宅门口,为了保密,林远沒有让人在门上匾额写“林府”二字,所以张世良并不知道这里是林远的宅邸,
林远上前拍打门环,张世良想道:“这座大宅子器宇不凡,想必是个王爷住的,这个人难道能把门叫开。”
刘三此时已经去睡觉了,见了林远之后,冰敬银子的事情也放下了,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开门的是个小厮,见了林远忙不迭地跪倒,磕头有声,口称“给林大人请安。”,把张世良惊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个人就是林远,
林远把张世良叫进客厅,张世良惊讶地问:“您真的是林大人。”
林远笑道:“还能有假吗。”
张世良问道:“那您为何要买小人的绸缎。”
林远也不作答,问道:“你可知道你的绸缎为什么卖不过洋人的。”
张世良撩衣襟跪倒,说道:“请大人明示。”
林远笑道:“你们的蚕种不如洋人的,所以质量沒有洋人的好;缫丝的工艺不如洋人的,所以你们的成本沒有洋人的低。”
张世良一时语塞,林远接着说道:“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开着一家蚕丝厂,你从蚕农那里收蚕,再雇佣女工缫丝,再找人把丝织成布料。”
张世良惊叹道:“正是,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林远摆摆手,笑道:“沒什么,我的这笔钱算是入你的股份,我也不要你的利润,我会帮你改进工艺,让你把洋人的布料都赶走。”
张世良一听,离座跪倒,叩首在地,说道:“要能如此就太好了,小的感激不尽。”
原來林远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国的落后是全方位的落后,不仅仅是重工业,就连轻工业甚至农业都落后不少,而蚕丝工业是纺织工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要改变中国的面貌,这纺织工业是必须要提高的,
林远看看表,笑道:“你拿了银子回去吧,晚上的时候再來找我